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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诅咒烙印与微光前路(1 / 2)

第一节:溶洞困守与侵蚀之印

地下溶洞的静谧,是一种沉甸甸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除了那条不知从何而来、流向何方的地下河,正发出单调而永恒的“潺潺”水声,便只剩下三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。洞壁上,大片大片的荧光蕨类植物如同夜空中的星屑,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绿白色光芒。穹顶上,无数形态各异的钟乳石,在荧光的映照下,边缘被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晕,仿佛一盏盏倒悬的、沉默的宫灯。

这微弱的光明,驱散了物理层面的黑暗,却无法照亮三人心中那片无边无际的沉重阴霾。那是一种从深渊核心地带渗透出来的、几乎能凝成实质的绝望感,紧紧地攫住了他们的心脏。

小石头和山猫在确认溶洞暂时安全后,那根自坠入深渊以来便时刻紧绷的神经,终于有了些许松懈的迹象。然而,紧随而来的,是比任何敌人都要凶猛的疲惫与伤痛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淹没了他们的意志。

小石头背靠着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,咬着牙,发出一声声压抑的闷哼。他撕下自己衣摆上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条,小心翼翼地探向自己的左腿。那道被渊魔腐蚀的伤口,此刻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。皮肉翻卷,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,伤口边缘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。他不敢直接触碰,只能将布条浸入清澈冰冷的河水中,待其吸饱水分后,再轻轻地、一点一点地擦拭伤口周围的污秽。每一次擦拭,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,让他额头上青筋暴起,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滑落。

山猫的情况稍好一些,但绝不乐观。他斜倚在一根粗壮的石笋旁,脸色因失血和之前的剧烈冲击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白。他卷起袖子,检查着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划伤,伤口已经不再流血,但周围的皮肤却泛着诡异的紫色。他试着动了动肩膀,内腑传来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丝血迹。他知道,自己的内腑受了不轻的震荡。

而阿树,则静静地靠坐在河岸边。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他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,丝丝缕缕地传来,却丝毫无法缓解他灵魂深处那股阴冷、粘稠、仿佛要将他冻结的灼痛。

他缓缓闭上了双眼,将全部的心神沉入体内,进行了一次彻底的“内视”。

丹田气海之内,本该是金光璀璨、如同一轮小太阳般缓缓旋转的金丹,此刻却黯淡得如同被遗弃在废墟中的顽石,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,仿佛一阵微风拂过,就会彻底崩碎成齑粉。丹田内,那曾经浩瀚如海的龙元,此刻近乎枯竭,只剩下一缕微弱得几乎无法感应到的气流,如同风中残烛,在金丹的裂缝间艰难地游走,试图进行着徒劳的修补,其效率低得令人绝望。

而这一切灾难的根源,都来自于他灵魂本源深处,那道新生的、活生生的“烙印”。

那并非一个简单的印记,更像是一个具有独立意志和恶意的寄生体。它如同一个微型的、永不满足的黑洞,死死地扎根于他的灵魂核心,不断地向外散发着阴冷、污秽、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波动。这波动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,不仅彻底阻隔了他从外界汲取天地元气的通道,甚至连他自身残存的那一丝龙元,在流经烙印附近时,都会被其贪婪地扭曲、吞噬,或是沾染上一种令人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极度不适的“杂质”。

更可怕的是,这烙印还在以极其缓慢,但却坚定不移的速度,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生命本源。那感觉,就像有无数只无形的、冰冷的蛀虫,正在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存在的根基,从最深处瓦解他的生命。

阿树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灵魂的剧痛,尝试着调动起一丝残存的龙魂意志。那是一缕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金色火焰,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凝聚成一根针尖大小的触角,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,缓缓地、试探性地靠近那道狰狞的诅咒烙印。

“嗡——!”

就在龙魂意志触碰到烙印边缘的瞬间,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、直刺灵魂核心的尖锐剧痛猛然爆发!仿佛有亿万根淬满了剧毒的冰针,在同一时间狠狠扎入他的意识最深处!与此同时,无数充满了怨毒、憎恨、疯狂、绝望的低语碎片,如同一场来自地狱的风暴,瞬间冲击着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!

“……背叛者……”

“……血肉……献给‘祂’……”

“……撕碎……吞噬……永恒的沉沦……”

那些声音,有的尖锐,有的嘶哑,有的如同孩童的哭泣,有的如同老者的诅咒,它们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张无形的巨网,试图将他的意识彻底拖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。

“呃!”

阿树的身体剧烈地一颤,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。他猛地睁开双眼,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,脸色在荧光的映照下,显得比洞壁还要苍白难看。

“阿树哥!”一直强忍着伤痛、时刻留意着他的小石头,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,担忧地喊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

“没事……”阿树摆了摆手,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,带着难以掩饰的极致疲惫,“只是……尝试了一下。”

他再也不敢轻易去触碰那道恐怖的烙印。这东西的棘手程度,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。这绝非他现在这种油尽灯枯的状态能够强行驱除的。任何鲁莽的冲击,结果很可能不是驱散它,而是加速它的爆发,或者更糟——导致自己的灵魂先行崩溃,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。

必须找到其他的方法。要么,拥有比这诅咒更强大、更纯粹的力量进行强行压制和净化;要么,找到能克制这种深渊秽物的天地灵物;要么……就是彻底理解它,找到其运行的核心规律,从而找到破解之法。

然而,在这与世隔绝、危机四伏的坠龙渊深处,这些想法都显得如此遥不可及,如同镜花水月。

“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,找到出路,或者找到能帮你治疗的方法。”山猫挣扎着坐直了身体,目光落在阿树眉心那个若隐若现的黑色印记上,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虑。他虽然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,但那股透过印记散发出来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气息,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。那是一种仿佛能污染灵魂、侵蚀心智的恶意。

阿树沉重地点了点头,目光缓缓落在脚下清澈的河面上。水中倒影里,他眉心那个扭曲的、如同微缩版邪恶眼睛的印记,在荧光的映照下,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。他伸出手指,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眉心,皮肤一片冰凉,没有任何凸起或凹陷,但那印记却真实地存在于他的感知中,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、纠缠一生的梦魇。

“休息一下,恢复些体力。”阿树沉声道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,“这里……能量相对纯净,虽然稀薄,但对我们有好处。抓紧时间调息,我们必须尽快行动。”

他不敢过多地汲取外界元气,生怕那微弱的灵气流动会引动烙印产生更剧烈的反应。他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,被动地吸收那空气中游离的、极其微弱的灵气,同时引导体内仅存的那一丝龙元,放弃对丹田和金丹的修补,转而优先滋养肉身的伤势。至少,要让行动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艰难痛苦。

小石头和山猫闻言,也立刻盘膝坐下,努力调整呼吸,试图从这充满生机的溶洞空气中汲取一丝力量。小石头腿上的伤在河水的清洗和微弱灵气的滋养下,那股火烧火燎的疼痛感稍减,但距离愈合还差得远。山猫的手臂活动依旧不便,内腑也隐隐作痛,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处。

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缓缓流逝。溶洞内不知日夜,只有荧光植物恒定地散发着它们那亘古不变的微光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阿树感觉身体的剧痛终于缓解了一些,至少行动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。他站起身,走到地下河边,再次捧起一捧冰凉的河水。这一次,他运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龙元,混合着自己的意志,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,试图感知这条地下河的源头和流向。

河水冰凉刺骨,其中蕴含着微弱但异常纯净的灵气。他的感知顺着水流向下延伸,发现河流在溶洞的另一端,流入一个更加狭窄、更加幽深的洞口,不知通向何方。而向上游探查,则感知到水流主要来自于溶洞顶部岩壁的无数细微缝隙,似乎是从更高处的岩层中渗透下来的。

“下游的洞口,可能是出路。”阿树做出了判断。上游的来路已经被巨量的落石彻底封死,他们唯一的希望,就是向下游探索。

就在他准备收回感知的瞬间,突然,从下游方向的洞穴深处,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、但性质却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!

那波动带着一种……古老、苍凉、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与悲怆。它与坠龙渊中那无处不在的污秽邪恶气息格格不入,反而……与他自身的龙魂,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、但却无比清晰的共鸣!

阿树猛地睁开双眼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。

“怎么了,阿树哥?”小石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,紧张地问道。

“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,“一种……很奇怪的感觉。”

山猫也立刻警惕起来,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猎刀:“危险吗?”

“不确定。”阿树摇了摇头,眉头紧锁,“感觉不像渊魔的气息,但……在这坠龙渊里,任何未知都可能是致命的危险。”他顿了顿,感受着灵魂烙印那持续的阴冷侵蚀,以及体内糟糕透顶的状况,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,“但我们没有选择。留在这里,我的伤势无法好转,补给也撑不了多久。必须冒险一探。”

他看向小石头和山猫,目光变得锐利起来:“你们状态如何?”

小石头咬了咬牙,忍着腿上的剧痛,用石矛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:“我能行!”

山猫也深吸一口气,扶着石笋站起身,眼神坚定:“走吧,总比坐以待毙强。”

三人迅速整理了一下所剩无几的行装,主要任务是将水囊重新灌满了这珍贵的、蕴含微弱灵气的河水。阿树走在最前,将那一丝微弱的龙魂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角般,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口方向延伸,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。小石头和山猫紧随其后,紧握着简陋的武器,神情紧张到了极点。

踏入下游的洞口,光线骤然暗淡下来。通道比之前他们穿过的裂隙还要狭窄潮湿,脚下是湿滑的岩石,耳边只有水流声和他们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。

在他们身后,溶洞的荧光被黑暗吞噬。而在阿树的眉心,那个黑色的诅咒印记,在绝对的黑暗中,似乎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,如同深渊投来的一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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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节:古老遗骸与龙魂低语

通道向下倾斜,蜿蜒曲折,仿佛一条通往地心深处的巨蛇之喉。越往深处走,空气越发潮湿阴冷,河水也变得湍急起来,撞击在两侧的岩石上,发出“哗哗”的声响,在狭窄的通道中形成了回音。荧光植物逐渐减少,直至完全消失,光线愈发昏暗,最终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。

小石头和山猫不得不紧紧地跟在阿树身后,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,完全依靠他那微弱的感知来探路。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湿滑岩石上,脚下是湍急的流水,稍有不慎,就可能滑倒被冲向更深的黑暗。

然而,阿树心中的那丝奇异感应,却在这片纯粹的黑暗中,变得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强烈。

那古老的、苍凉的能量波动,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幽香,又如同远方的灯塔,精准地引导着他们前进的方向。这波动与他龙魂的微弱共鸣,也让他灵魂深处的诅咒烙印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。那感觉,仿佛是遇到了某种极其厌恶或者……深深忌惮的存在,让那原本持续不断的阴冷侵蚀,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滞。

这个发现,让阿树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强烈的希望。如果前方的东西,能让深渊主宰的诅咒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,那么……它真的存在克制诅咒的可能!

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隐约传来一阵隆隆的水声,似乎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间。通道也开始变得开阔起来,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狭窄。

当三人终于走出那段压抑的水道,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,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了。

这是一个比之前那个溶洞还要巨大数倍的地下穹顶空间!空间顶部高得望不见尽头,无数巨大的、如同利剑般倒悬的钟乳石直指下方,其规模之宏大,令人叹为观止。而在空间中央,并非河流,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地下湖!湖水漆黑如墨,深不见底,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。之前听到的隆隆水声,来自于湖泊一侧悬崖上倾泻而下的一道巨大瀑布。瀑布宽达数十丈,水流从不知多高的黑暗中坠落,冲击在湖面上,溅起漫天水雾,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湿润而冰凉的气息。

然而,最令人震撼的,并非这湖泊与瀑布,而是湖泊对岸的景象!

在对岸靠近岩壁的地方,匍匐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!

那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白玉色泽,即便经历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侵蚀,依旧能感受到其生前那令人窒息的庞大与威严。它的形态……并非任何已知的巨兽,那长长的、一节节如同山脊般的脊柱,延伸出巨大的、如同拱门般的肋骨,以及那即便只剩下骨骼,也依旧带着冲天之势、睥睨天下的头颅——那分明是一个龙首!

这是一具真正的、远古巨龙的遗骸!

骸骨的大部分都淹没在漆黑的湖水之中,只有脊背的一部分和巨大的龙头骸骨暴露在水面之上。即便如此,其规模也远远超出了阿树的想象。仅仅是那暴露在外的龙首,就比他们之前居住的溶洞还要巨大!巨龙空洞的眼窝,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穴,仿佛依旧在凝视着这片死寂的地下世界,散发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怆。

“龙……龙……”小石头张大了嘴巴,震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,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。山猫也是目瞪口呆,握着猎刀的手微微颤抖,这既是对远古传说的敬畏,也是被这食物带来的、超越了生命层次的压迫感所震慑。

阿树的心脏则是在剧烈地跳动起来。他终于明白那丝共鸣来自何处!是这具巨龙遗骸!即便它早已失去生命,但骨骼之中,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的、属于龙族的本源气息!而这气息,与他觉醒的龙魂,产生了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呼应!

同时,他也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灵魂深处的诅咒烙印,此刻变得异常“活跃”。那股阴冷邪恶的波动不断试图向外扩散,却又被巨龙遗骸散发出的、虽然微弱、但本质却高到无法想象的苍凉龙威所压制,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,显得焦躁不安,却又无可奈何。

希望!阿树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!这巨龙遗骸残留的力量,或许真的能压制,甚至净化他灵魂的诅咒!

但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,一个低沉、古老、仿佛直接从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,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警惕,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:

“陌生的同源者……汝之魂,为何沾染了如此深重的……深渊秽臭?”

阿树浑身一震,猛地抬头,目光死死地盯住对岸那巨大的龙头骸骨。

是它在说谎?!这巨龙的……残魂?!

“阿树哥?”小石头和山猫见阿树神色剧变,紧张地靠拢过来。

阿树摆了摆手,示意他们稍安勿躁。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,凝聚起全部的精神意志,尝试着在心中回应那个声音:

“前辈?是您在说话吗?”

沉默了片刻,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确认后的了然,以及更深的疲惫:“果然……汝身负龙魂,虽微弱,却纯正……但汝之灵魂,已被‘祂’的意志标记……汝,是‘祂’的使者,还是……猎物?”

阿树心中凛然,立刻明白“祂”指的便是那深渊主宰。他不敢有丝毫怠慢,连忙在心中将自己等人的遭遇,包括影卫背叛、深渊祭坛、地脉复苏、同伴牺牲以及最后被主宰意志诅咒的过程,尽可能简洁而清晰地向对方传递过去。

“……事情便是如此。晚辈为求自救,也为阻止深渊阴谋,误入此地,惊扰前辈安眠,还望前辈恕罪。恳请前辈指点,如何才能祛除这灵魂诅咒?”

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。只有瀑布冲击湖面的轰鸣声在广阔的空间中回荡。那巨龙残魂似乎在消化他传递的信息,又像是在评估他话语的真伪。

良久,古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既有对往事的追忆,也有对现状的愤慨:“影卫……祭坛……地脉龙气……原来如此……‘祂’的触角,果然再次伸向这片大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