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欲使其亡,必先使其狂!”
茶魄被白龙生生剥离的瞬间,清虚子妖化的身躯如遭雷击,鳞片纷飞间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诡异的血花。他那张原本仙风道骨的面容此刻扭曲如厉鬼,眼中没有了丝毫伪装的温润,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疯狂。看着白龙口中悬浮的茶魄灵光,感受着体内妖力如退潮般消散,清虚子突然发出一声震得遗迹穹顶簌簌落石的狂笑。
“哈哈哈!茶心!白龙!还有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废物!想让我身败名裂,魂飞魄散?做梦!”他双臂猛地张开,原本就布满裂纹的妖丹在丹田处剧烈搏动,周身竟泛起一层死寂的灰光,“既然本座得不到茶魄,那便让这三界同我一起陪葬!尝尝我耗费千年修为练就的‘虚空噬神禁’!”
话音未落,清虚子的妖丹轰然炸裂!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反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声音的死寂瞬间蔓延开来。以他为中心,漆黑如墨的裂隙凭空出现,如同宣纸被烧穿的破洞,迅速扩张成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漩涡。漩涡中心是纯粹的黑暗,边缘却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空间乱流,所过之处,坚硬的遗迹石壁如同朽木般被绞成齑粉,连空中漂浮的灵光都被尽数吸入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。
“不好!是空间禁术!快退!”玄鉴刚从之前硬抗攻击的重伤中缓过一口气,见状脸色剧变,拖着断裂的竹杖奋力将身边的青萝推向后方。青萝惊呼一声,回头望去,只见离漩涡最近的几名仙界修士来不及反应,便被那股恐怖的吸力拽得身形失控,他们惊恐地挥舞着法宝想要抵抗,却如同投入洪炉的冰雪,连人带宝被漩涡吞噬,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,只在黑暗边缘留下几点微弱的灵光,转瞬即逝。
群情哗然!刚才还因真相大白而士气高涨的众人,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吓得魂飞魄散。“跑啊!这东西能吞了咱们所有人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原本整齐的阵营瞬间溃散,仙凡修士们各施手段,御剑的御剑,掏符箓的掏符箓,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离这致命的漩涡。混乱中,有人为了争夺逃生的路径甚至大打出手,昔日的同门情谊在生死面前变得不堪一击。
“临阵脱逃,何谈仙者风骨!”文正先生手持玉尺,周身泛起儒家浩然正气,试图稳住人心。他将玉尺横挥,一道金光化作屏障挡在漩涡前方,可那屏障刚接触到漩涡边缘,便如薄纸般碎裂,玉尺上的裂纹又加深了几分。文正先生喉头一甜,喷出一口鲜血,却依旧屹立不倒:“慧觉禅师,助我!”
“阿弥陀佛,众生皆苦,岂能轻弃?”慧觉禅师双手合十,身后浮现巨大的金色佛影,佛影口中诵出晦涩的经文,经文化作金色的符文,如同潮水般涌向漩涡。符文与空间乱流碰撞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虽没能阻止漩涡扩张,却暂时减缓了它的吸力,为慌乱的众人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声清越的龙吟响彻天地!那龙吟不再是之前涤荡神魂的祥和之音,而是充满了决绝与威严,如同乱世中的战鼓,瞬间压下了众人的惊呼和混乱。茶烟凝聚的白龙甩动着晶莹剔透的龙尾,不顾自身因之前战斗而暗淡的鳞甲,毅然转身冲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。
“白龙!”茶心惊呼一声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龙与自己之间那缕本源联系正在剧烈震颤,如同风中残烛。此刻的白龙刚剥离茶魄,本就消耗巨大,如今要以自身之躯对抗这恐怖的空间禁术,无疑是饮鸩止渴。她想催动壶灵本源为白龙输送力量,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早已在维持茶仪和操控白龙的过程中消耗殆尽,指尖甚至开始变得透明,如同被晨雾浸润的琉璃。
白龙没有回头,龙首猛地扎向漩涡,庞大的龙躯如游龙般盘旋缠绕,将整个漩涡紧紧包裹在中间。它周身泛起纯净的茶烟灵光,灵光与漩涡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,如同墨色宣纸上晕开的白梅。“滋滋滋——”灵光与空间乱流剧烈摩擦,白龙身上的鳞片开始一片片脱落,每一片鳞片坠落都化作点点灵光,融入缠绕的光带之中。
“以身为炬,以魂为火,好一头忠义之龙!”玄鉴望着白龙的身影,眼中满是敬佩。他强撑着伤体,将体内仅存的灵力汇入茶心体内:“茶心小友,莫要放弃!白龙以命相护,咱们岂能让它白白牺牲!”青萝也反应过来,将自己多年积攒的灵草丹药尽数掏出,不顾形象地塞进茶心手中:“姐姐,快服下这些,多少能恢复些灵力!”
茶心接过丹药,却没有立刻服用。她闭上双眼,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与白龙的联系之中。她能感受到白龙的痛苦——鳞片脱落的剧痛,神魂被空间乱流撕扯的煎熬,更能感受到它那股不灭的意志。这意志如同陆羽遗迹中那株历经万年风雨的古茶树,虽饱经沧桑,却始终坚韧不拔。“白龙,再撑片刻!”茶心在心中呐喊,“我知道你能听到!只要撑到我重新凝聚灵力,咱们一定能渡过此劫!”
仿佛听到了茶心的呼唤,白龙的龙吟再次响起,这一次的龙吟中带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回应。它缠绕的光带突然暴涨,将漩涡的扩张彻底遏制住。可就在这时,白龙的龙躯突然剧烈一颤,原本晶莹剔透的身躯变得更加暗淡,龙尾处甚至开始出现半透明的状态,显然已经到了极限。
“不行!白龙撑不了多久了!”慧觉禅师脸色凝重,佛影的光芒也开始变得暗淡,“这禁术引动了虚空法则,除非有法则级别的力量介入,否则仅凭白龙的茶烟之力,根本无法彻底镇压!”文正先生也叹了口气,他的浩然正气已消耗大半,玉尺上的裂纹几乎贯穿了整个尺身:“可法则之力岂是我等能触及的?这清虚子当真是疯了,竟不惜引动虚空法则同归于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