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鼎十二年的春风,并未带来丝毫暖意,反而裹挟着来自帝国四境的硝烟与变革的躁动,席卷了整个靖朝。紫宸殿内的决策,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,激起的涟漪正迅速化为滔天巨浪。
台湾海峡,澎湖靖军大营。
靖海伯吴昶抚摸着刚刚由快船运抵的两门庞然大物——这是格物院与军器监日夜赶工特制的“破城龙吟”重型臼炮。炮身粗短,黝黑的炮口足以塞进一个孩童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“目标,热兰遮城棱角!给红毛夷听听响!”吴昶令旗挥下。
轰——!!
沉闷如巨兽咆哮的怒吼震彻海天,远超寻常舰炮的巨型开花弹划着高高的弧线,精准地砸在热兰遮城西南棱堡的墙角!砖石混合着荷兰守军的残肢冲天而起,坚固的棱堡被硬生生撕开一个狰狞的缺口。
城头一阵慌乱,荷兰总督的望远镜差点脱手。
不等他们喘息,第二炮接踵而至,轰在了城堡主楼附近,震得整个城堡瑟瑟发抖。
炮击之后,吴昶派出一名被俘的荷兰军官,携带着一份最后通牒返回城堡:“天朝上国,有好生之德。限尔等三日内,开城投降,可保性命,否则,城破之日,鸡犬不留!”
与此同时,一艘悬挂靖朝龙旗的快船,载着鸿胪寺的谈判专员,直接驶向了在附近海域游弋、试图增援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旗舰。专员登船后,面对傲慢的荷兰舰队司令,不卑不亢:“贵国窃据我朝大员岛,筑城抗命,已犯天威。我朝水师旦夕可破此城。然,陛下念及两国曾有商船往来,不愿多造杀孽。若贵国愿承认大员岛为我朝疆土,热兰遮城可租借于贵国商站之用,年付租金,并遵守我朝律法,则兵戈可息,商路可通。否则,我朝水师不介意在南海之上,再添几艘贵国的海底棺材。”
武力威慑与外交谈判双管齐下。热兰遮城内缺粮少药,人心惶惶;海上的荷兰舰队司令也陷入两难,强攻没有把握,坐视城堡陷落则无法向公司交代。
波斯湾,定西卫(巴士拉)。
西洋都督沧忠实地执行着皇帝的旨意。舰队主力陆续返航休整,破损的船只得到修复,士气在充足的补给和严厉的整训中逐渐恢复。那场“黄金海岸”的挫败,被沧视为奇耻大辱,他以此为契机,大力整顿军纪,淘汰了一批不堪用的军官。
与此同时,一场前所未有的远航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。沧亲自挑选了五艘最坚固、航速最快的“远洋级”战舰,以及两艘大型补给船。他任命性格坚韧、精通航海的副将郑洪为远征舰队指挥。
“你们的任务,不是贸易,不是征服,是探索!”沧指着那幅根据各方信息拼凑的、依旧模糊的西洋全图,“沿着阿非利加海岸继续南下,绕过传教士所说的‘风暴角’,进入另一片大洋!然后一路向北,找到欧罗巴!记录航线、绘制海图、观察其国邦城镇、舰船军备、风土人情!记住,多看,多记,少生事端,但若遇攻击,亦不必畏战!”
舰队配备了最好的导航仪器,罗盘、牵星板、改良的沙漏、充足的药品尤其是对抗坏血病的酸橙、以及格物院最新研制的、精度更高的千里镜。随行的,还有几名自愿前往的鸿胪寺通译和格物院画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