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坤脸色变幻不定,冷汗从额角渗出。他知道,今天踢到铁板了!眼前这个叫“萧远”的年轻人,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!继续硬抗下去,恐怕自己这几个人都得交代在这里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蒋坤的声音干涩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楚骁没有回答,只是走到桌边,拿起酒壶,又取过一只干净的杯子,斟满酒,然后推向蒋坤的方向:“我是什么人,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蒋帮主是想继续斗下去,两败俱伤,让外人看笑话?还是愿意给程帮主,也给自己,一个体面的台阶下?”
他这话,既点明了继续冲突的后果,又给了蒋坤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。
蒋坤死死盯着那杯酒,内心剧烈挣扎。众目睽睽之下,若是就此服软,他“翻江龙”的面子往哪搁?可若是不服软……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手下,以及楚骁那深不见底的眼神,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。
最终,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压倒了他所谓的面子。他咬了咬牙,一把抓过那杯酒,仰头一饮而尽,然后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好!萧远!程青!今天这事,我蒋坤记下了!我们走!”
说完,他狠狠瞪了程青和楚骁一眼,带着手下搀起伤员,灰头土脸地迅速离开了听潮阁。
直到蒋坤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,雅间内凝重的气氛才骤然一松。程青长长舒了一口气,对着楚骁深深一揖:“萧兄弟!今日若非你在,程某恐怕难以善了!大恩不言谢!”
楚骁扶住他:“程帮主客气了,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。蒋坤此人,睚眦必报,程帮主日后还需多加小心。”
程青苦笑:“我自是晓得。经此一事,我与他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。不过……”他看向楚骁,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,“有萧兄弟这般人物在,我程青又何惧他蒋坤?!”
楚骁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他知道程青想借他的势,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。
当晚,程青在临河集最好的酒楼设宴,郑重款待楚骁,作陪的只有他最核心的几名心腹。席间,程青态度愈发恭敬,频频敬酒,言语间已不仅仅将楚骁视为可结交的高手,更隐隐有以其为首是瞻的意味。
酒过三巡,程青屏退左右,只留楚骁一人,坦诚道:“萧兄弟,明人不说暗话。我看得出来,你绝非寻常护卫。你志向远大,程某不敢妄加揣测。但若萧兄弟不弃,程某愿率手下兄弟,唯萧兄弟马首是瞻!只求萧兄弟日后若能腾达,莫要忘了今日运河之畔,还有程青这号人物,能给兄弟们一条更好的出路。”
这正是楚骁想要的结果。他需要一条稳定可控的南方物资通道,而掌控部分漕帮势力的程青,无疑是关键一环。
楚骁举杯,与程青轻轻一碰,沉声道:“程帮主快人快语,萧某亦不虚言。他日若遂凌云之志,必不负今日之约。这千里运河的秩序,还需程帮主这样的豪杰来维持。”
没有明确的承诺,却给出了无限的想象空间。程青闻言,激动得满脸通红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。
次日,苏家商队继续启程南下。临行前,程青亲自到码头相送,并奉上一面特制的“蛟龙令”,言道持此令牌,在运河下游他势力所及之处,可保畅通无阻,若有需求,亦可凭此令调动当地漕帮人手相助。
楚骁收下令牌,与程青拱手作别。
漕船再次驶入浩渺烟波,楚骁站在船头,手中摩挲着那面冰凉的黑铁令牌。此行南下,虽危机四伏,但收获亦是不小。不仅初步打通了与江南士人的联系,更在运河之上埋下了程青这枚棋子。
然而,他也清楚,蒋坤绝不会善罢甘休,前方的路,依然布满荆棘。而那个隐藏在泉州,或者说整个江南背后的更大棋局,正等待着他去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