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四楼不怕噶(2 / 2)

我的头皮“唰”地麻了,像有无数根针在扎。手一抖,手机掉在地上,光柱朝上,照见天花板上有片深色的印子,像滩没擦干净的血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,冒犯了……”我语无伦次地道歉,手忙脚乱地推抽屉,手指被金属丝划了道口子,血珠渗出来,滴在蜡烛上,迅速被吸了进去,像被什么东西舔了。

抽屉“砰”地关上,电视里的卡通片突然变了调,歪脑袋小人不跳了,直挺挺地站着,脸对着镜头,嘴巴一张一合,像在说什么。咿咿呀呀的哼唧声变成了尖笑,“嘻嘻嘻”的,像指甲刮玻璃。

我捡起手机,手在抖,屏幕都按不准。点开音乐,翻出《强军战歌》,音量调到最大。“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……”激昂的歌声灌满房间,电视里的尖笑声被压下去了些。

我连放了三遍,心跳还是快得像要蹦出来。坐在床边,盯着紧闭的抽屉,总觉得里面有东西在动,塑料袋“窸窸窣窣”响,像有人在里面翻找。

突然,门“咔嗒”响了一声,像有人在外面拧钥匙。

我吓得蹦起来,抄起桌上的玻璃杯,屏住呼吸。楼道里没声,可那“咔嗒”声又来了,一次,两次……像有人在试探着开门。

“谁?”我的声音发飘,带着颤。

外面没应声,可拧钥匙的声音停了。过了几秒,传来“咚咚”的敲门声,很轻,像用指关节敲的。

我攥着玻璃杯,手心的汗把杯子弄得湿滑。《强军战歌》还在放,可歌声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,听起来闷闷的,像隔着层棉花。

敲门声又响了,这次更急,“咚咚咚”,像有人在外面跺脚。我突然想起大婶的话——“晚上睡觉记得把门反锁”。刚才关了门,没反锁!

我扑到门边,摸到反锁的旋钮,使劲一转,“咔”的一声,心里稍微踏实了点。

敲门声停了。

可紧接着,我听见门外传来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气声,像有人趴在门缝上呼吸,带着股潮湿的霉味,跟抽屉里的味道一模一样。手机光从门缝照出去,看见一双鞋,旧解放鞋,鞋帮上沾着泥,脚尖对着门,一动不动。

电视里的卡通片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屏幕黑沉沉的,像块黑板。被浴巾遮住的镜子后面,突然传来“咚咚”的响,像有人在里面敲,一下,两下……浴巾被震得轻轻晃。

我盯着镜子,心脏撞得肋骨生疼。那面镜子是贴墙的,后面是实心的墙,怎么会有声音?

“嘻嘻嘻……”

尖笑声从镜子后面传出来,闷闷的,像隔着水。浴巾突然被一股力气掀开,露出镜子里的我——脸色惨白,眼睛瞪得溜圆,手里攥着个玻璃杯。可我的肩膀后面,好像多了个影子,歪着头,头发很长,垂下来遮住了脸,像电视里的歪脑袋小人。

我猛地回头,身后空荡荡的,只有床和电视柜。再看镜子,影子还在,那个歪脑袋的影子慢慢抬起头,露出张模糊的脸,没有眼睛,只有两个黑洞,正对着我笑。

“啊——!”我把玻璃杯砸过去,杯子在镜子上撞得粉碎,碎片溅得到处都是。镜子没碎,上面的影子晃了晃,像水波荡漾。

门外的喘气声停了,那双解放鞋不见了。我趁机冲到门口,拧开反锁的旋钮,拉开门就往外跑。楼道里还是黑的,手机光往前照,看见楼梯口站着个影子,蓝布褂子,银簪子在头发上闪着光。

“大婶!”我像抓住救命稻草,“里面……里面有东西!”

她没动,背对着我,头发髻歪得更厉害了。“我说了,四楼不怕噶……”她的声音变得尖细,像刚才的笑声,“你偏不信。”

她慢慢转过身,月光从楼道的窗子里照进来,我看见她的脸——根本不是大婶,是张纸糊的脸,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洞,里面黑黢黢的,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,跟抽屉里的蜡烛一样,写着“佛光普照”,烧掉的“佛”字露着个“亻”,像个站着的人。

我转身就往楼上跑,四楼的尽头是扇窗,我拉开窗户就跳了下去。幸好是四楼,连滚带爬地冲进巷子。

巷子里的路灯还在闪,我回头看那栋自建房,四楼的窗户黑沉沉的,403的灯亮了,昏黄的光里,好像有个歪脑袋的影子贴在玻璃上,正往下看。

我一路跑到单位,保安看见我浑身是土,手还在流血,吓了一跳。“小周?咋了这是?”

我话都说不囫囵,指着老城区的方向,半天挤出句:“民宿……四楼……”

第二天,我请了假,跟同事去那巷子找,可找了半天,根本没有什么“家常民宿”。巷子里的老人说,那地方去年着过场火,烧死了个开民宿的大婶,就住四楼,“听说她有个傻儿子,总爱躲在抽屉里玩,火着起来的时候,娘俩都没跑出来……”

同事指着墙角,那里有堆烧黑的木头,上面插着半截红蜡烛,烛身上的“佛光普照”只剩个“亻”,像个站着的人。

我再也没去过那条巷子。单位宿舍的油漆味散了之后,我搬了回去。可总在夜里听见“嘻嘻”的尖笑,手机充电的时候,屏幕会突然跳出那个歪脑袋的卡通片,咿咿呀呀地唱。

有次清理伤口,发现被金属丝划破的地方,结了个疤,像个“亻”字,跟蜡烛上烧掉的一样。

前几天刷携程,又看见那家“家常民宿”,图片上的大婶对着镜头笑,露出颗金牙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