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红线缝魂(2 / 2)

衣柜外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,紧接着,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。小虎透过狭小的缝隙,惊恐地看见张婶正在缝制一具人形,针脚密密麻麻地覆盖住整张人皮,每一针下去,都像是扎在小虎的心头,让他疼得几乎窒息。张婶突然抬起头,嘴角咧到耳根,阴森地说道:“线头要藏好啊...”

“当啷”一声,剪刀掉落在地。妈妈趁机拽着小虎,不顾一切地冲出宿舍。夜风冷冽如刀,割在脸上生疼,卷着如纸钱般的碎布,扑面而来。他们一路狂奔,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,直到厂区外的小卖部才停下来。小卖部冰柜里的灯光惨白惨白的,照在人的脸上,显得格外阴森可怖。老板娘正在柜台后数钱,柜台下压着一张泛黄的报纸,头条照片里,一个穿工装的女工仰面躺在血泊中,脖颈缠着三圈红线,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顶针,那场景仿佛是从小虎的噩梦中跑出来的,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。

“三年前火灾。”老板娘头也不抬,声音冷冰冰的,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,“七个人,全被烧成焦炭。”她突然打了个寒颤,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,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,“你怎么知道顶针的事?”

小虎低头一看,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,指缝里还夹着一根蓝线头。妈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,猛地抓住小虎的手腕,力道大得吓人,仿佛要把他的手腕捏碎。“你后颈怎么有块疤?”妈妈惊恐地问道。小虎伸手去摸,指尖触到一个凸起的硬块,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。这时,灯光突然闪烁起来,镜子里小虎的倒影后颈处,赫然出现了一道缝合的痕迹,就像被人用针线缝过一样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,仿佛在暗示着他与这一系列诡异事件之间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第二天,厂里停工了。工人们围在工具柜前,窃窃私语,神色慌张,仿佛在害怕着什么。小虎看见张婶的工位上,摆着一双沾满泥浆的雨靴,靴筒里塞着一团蓝幽幽的布料,那颜色和爸爸裤脚上沾的一模一样。就在这时,保安老李突然气喘吁吁地冲过来,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铁锹,大声喊道:“西边芦苇荡挖出个铁箱!”

大家一听,一窝蜂地涌向芦苇荡。铁箱被挖了出来,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七套工装,每件衣服胸口都绣着名字。当小虎看到最底下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上,歪歪扭扭绣着自己的名字——林小虎时,他的心脏猛地一紧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宿舍,看见张婶蹲在洗衣机前,正把他们的校服一件件拆成线头,当时他还觉得奇怪,现在想来,一切都充满了诡异,仿佛从那时起,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之中。

“造孽啊...”老李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铁锹“哐当”一声砸在水泥地上,溅起一片尘土。小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芦苇荡深处飘着一团蓝雾,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破旧厂房。厂房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蓝光,像是有人在里面踩着缝纫机,发出“哒哒哒”的声音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,仿佛在召唤着什么,又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。

当晚,小虎又没有拉窗帘。月光洒在晾衣绳上,把工装修得惨白惨白的,每件衣服都在夜风里簌簌发抖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小虎的一举一动。小虎躺在床上,紧张地数着缝纫机滚筒转动的次数,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,可后背还是渐渐泛起了刺骨的寒意,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他。这次他学聪明了,感觉到寒意的瞬间,翻身时赶紧用枕头挡住脸。

“小虎,别看。”女人的声音贴着枕头传来,像是从枕头里钻出来的一样,透着一种阴森的气息。小虎死死咬住枕巾,咸涩的棉絮味在嘴里弥漫开来,他的心跳急剧加速,仿佛要跳出嗓子眼。就在这时,月光突然暗了一瞬,他透过枕头的缝隙,看见镜子里有个模糊的白影正趴在他背上,湿漉漉的头发垂到腰间,就像一条黑色的瀑布,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。

突然,枕头下的手机亮起,屏幕上是去年的全家福。小虎定睛一看,照片里自己的身后,分明站着个穿工装的女人。她脖颈缠着三圈红线,每根线头都系着枚生锈的顶针,正冷冷地看着镜头,眼神空洞而诡异,仿佛要将小虎的灵魂看穿。

“线头要藏好。”同样的呢喃声再次响起,小虎惊恐地摸到后颈黏着一根冰凉的线头。这次他看清了,那些线头是从墙缝里钻出来的,泛着靛蓝色的幽光,像一条条小蛇,正顺着血管往他的身体里钻。小虎吓得发疯似的扯断线头,却摸到皮肤下鼓起了青紫色的血管。那些血管像活蛇一样在皮肤下蠕动,顺着胳膊爬到手腕,在皮肤表面竟然拼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“冤”字,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,又像是在向小虎发出警告。

第二天,全村都在传西头芦苇荡闹鬼。王婶一脸惊恐地说,她看见个穿工装的女人蹲在坟岗梳头,发梢还滴着黑水,那黑水就像墨汁一样,缓缓流淌在地上,仿佛要将大地染成黑色;张叔也心有余悸地讲,他家收音机总收到女人唱戏的声音,咿咿呀呀的,仔细一听却是“缝衣裳——缝衣裳——”,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,让人不寒而栗。

妈妈担心极了,把小虎关在屋里,还往他枕头底下塞了把艾草,说是能辟邪。深夜,小虎悄悄掀开被角,看见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织出一张银色的网,那些银丝正从墙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,缠住他的脚踝,仿佛要把他拖进一个未知的深渊。小虎拼命地挣扎,却发现自己越挣扎,那些银丝缠得越紧,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这一切。

“当年你张婶就是在这里...”妈妈突然指着小虎的影子,尖叫起来,声音尖锐得划破了寂静的夜空,“她背上的火烧伤,和你爷爷一模一样!”

小虎低头看去,只见影子的后颈处确实凸起了一个眼球形状的黑斑,瞳孔的位置是一个小孔,正源源不断地渗出黑红色的黏液,散发着刺鼻的恶臭。这时,衣柜门“吱呀”作响,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缓缓推开。小虎惊恐地看见,一件崭新的工装在里面轻轻摇晃。衣摆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符咒,针脚细密得就像是用头发绣成的。而最底下那针,正扎在他昨晚扯断的线头上,仿佛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陷阱,等待着小虎一步步踏入。

就在这时,缝纫机声骤然响起。

“哒、哒、哒”,那声音就像是有人踩着小虎的心脏在踩踏板,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击着他的神经,让他几乎崩溃。小虎看见衣柜缝隙里渗出黑水,水面上漂着一朵朵纸花,散发着刺鼻的味道,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花朵,带着无尽的邪恶。妈妈听到声音,突然冲进来,用她枯瘦的手掌死死捂住小虎的眼睛。

“别看针头!”她尖叫着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,“那是用你张婶的头发做的!”

黑暗里,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。小虎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抚上后颈,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叹息:“二十年债,该还了...”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,让小虎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,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……他的命运,仿佛已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,无法挣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