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子时敲门声(2 / 2)

我抓起男友的衬衫狠狠嗅了嗅。洗衣液清香里混着股铁锈味,领口第二颗纽扣沾着暗褐色污渍。老陈突然抢过衬衫对着路灯照,纽扣阴影里赫然印着个血手印,指节位置与房东小拇指完全吻合。更诡异的是,手印掌纹里嵌着粒瓜子壳,是我昨天嗑瓜子时吐在茶几上的那颗。

手机银行App突然弹出转账提醒。我颤抖着点开详情,收款账户头像是个模糊的老年女性,转账金额是710元——和猫眼上凝结的血珠数字分毫不差。备注栏的汉字像用指甲刻出来的:\"替身钱\"。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小区超市,收银员找钱时也说过同样的话:\"姑娘拿好,七块一毛。

凌晨四点十七分,整栋楼的电子钟集体黑屏。我蜷缩在浴缸里数心跳,水龙头滴答声逐渐演变成童谣节奏:\"子时到,叩门早,新娘梳头郎戴孝......\"镜面雾气突然聚成个人形,那人穿着和我同款的珊瑚绒睡裤,后颈赫然纹着倒悬的北斗七星。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健身房,有个短发女人穿着完全相同的睡裤,当时她正在做深蹲,汗湿的后颈上隐约露出纹身。

防盗门在这时爆出裂帛声。我贴着墙根看见门锁正在融化,金属液体顺着锁孔滴落,在地面凝成串血色卦象。老陈的惨叫从楼道传来,他的假牙卡在门缝里,满脸是血地比划着\"四\"的手势。我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少了半截,断口处新结的痂呈暗红色,和门框上渗出的液体颜色一致。

\"别看门牌号!\"算命先生把我推进衣柜。透过百叶缝隙,我看见他正往门上贴符咒,黄纸上的朱砂符突然活过来似的扭动。楼道温度骤降,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\"71\"的冰花,落地时发出\"咔嚓\"脆响,像咬碎冰糖。

衣柜底层突然传来抓挠声。我摸到个硬物,借着手电光看清是本包浆泛黄的账簿。1978年3月17日的记录触目惊心:寅时三刻,用新妇换阴契,付活人桩钱七十一贯。账本夹页里掉出张黑白照片,画面里穿粗布衣裳的新娘被麻绳吊在房梁上,脚边堆着七十一块青砖,每块砖都刻着生辰八字。

手机突然恢复信号。男友的视频请求界面里,背景是堆满建筑材料的工地。他身后戴着安全帽的男人后颈纹着北斗七星,手里攥着的正是房东那串钥匙。视频突然卡顿,画面定格在男人转身瞬间——那张脸和梳妆镜里的老太婆完全重合,眼角皱纹里还粘着片枯叶,叶脉纹路和门框上的血手印一模一样。

我在停尸房找到男友时,他正躺在福尔马林池里泡澡。防腐剂溶液漫过他青灰色的肚脐,生殖器位置插着半截桃木钉。我颤抖着翻开他眼皮,瞳孔里映出七十二枚铜钱摆成的北斗阵,每枚钱眼都嵌着颗儿童乳牙。最可怕的是,他耳后根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,形状和账本里提到的新娘绣花鞋垫完全相同。

\"子时阴门开,活人做桩台。\"停尸房管理员的声音从不锈钢柜顶传来。她掀开裹尸袋,露出具高度腐烂的女尸,女尸右手紧握的正是我丢失的银质生肖挂坠。挂坠背面刻着行小字:丙午年七月初七,苏氏双姝。

整栋楼的电子钟在此刻同时亮起。02:03的猩红数字在每块液晶屏上跳动,走廊感应灯依次亮起,在地面投射出七十二道人影。我看见自己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九个,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寿衣。最中间那个穿粗布麻衣的影子,脖颈处缠着和男友小腿上一模一样的红绳。

\"还剩七子。\"算命先生把铜铃扣在我额头。他割开手腕将血抹在门框,血珠滚落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。我看见自己倒影正在卦象里分娩,每根脐带都连着具悬梁女尸。当第八根脐带缠上我脚踝时,突然听到婴儿啼哭——声音来自停尸房液氮罐,罐体表面凝结着霜花,拼成\"71\"的形状。

凌晨五点的鸡鸣声中,男友的尸体突然坐起。他脖颈折成直角,腐肉里钻出根桃木桩,桩头雕刻的正是我梳妆镜里的老太婆。当桃木桩刺入我心脏的瞬间,所有电子钟同时爆裂,飞溅的玻璃渣在空中凝成四个血字:阴契已续。我最后看到的画面,是男友溃烂的嘴唇在动,说的却是三十年前那对新婚夫妇的誓言:\"生死契阔,与子成说。\"

我坐在IcU陪护椅上数吊瓶滴数。男友的呼吸机规律作响,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在渗血。护士说这是尸斑,但我看见戒指内侧刻着行小字:寅时三刻,活人桩成。更诡异的是,他小指缺了半截,断口形状和房东老陈的一模一样。

走廊感应灯突然全灭。在完全黑暗降临前的刹那,我看见所有病房门牌号都在渗血,最终汇聚成最初的门牌数字——71。床头柜的电子钟突然亮起,显示着02:03,而窗外分明是正午十二点。我颤抖着摸向床头柜,那里静静躺着本包浆泛黄的账簿,1978年3月17日的记录新增了一行:丁未年腊月廿三,双姝归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