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0年的南州深秋,梧桐叶被秋风卷着,在公安局大院的水泥地上打着旋。刑侦大队办公室里,林砚正对着桌上一份泛黄的档案出神,封面“1982年南州红光仓库纵火案”几个字,边角已经磨损得发毛。
这是他父亲林卫国生前经手的最后一桩案子,也是一桩悬了八年的积案。三天前,市局清理旧档案时,这份标着“未破”的卷宗意外落在了他桌上。当看到“林卫国”三个字作为主办民警出现在卷宗里时,林砚的心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——穿越五年,他从见习菜鸟熬成了刑侦大队队长,破解了无数悬案,却唯独没敢触碰父亲这桩未了的心愿。
“队长,省厅批的技术设备清单到了,下周就能运到新实验室。”副队长赵伟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张通知单,脸上难掩兴奋。如今的赵伟早已没了当年的嫉妒,看向林砚的眼神里满是敬佩。
林砚回过神,接过清单扫了一眼,指尖却依旧停留在卷宗封面上:“赵伟,帮我调一下红光仓库纵火案的所有补充材料,包括当年的证人证言和现场照片。”
赵伟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,语气也沉了下去:“是林叔那桩案子?”见林砚点头,他立刻应道,“好,我马上去档案室找,顺便把苏法医叫过来,她对火灾现场勘查有经验。”
没过多久,苏晓拿着一个白大褂走进来,手里还提着一个工具箱:“听说你要重启林叔的案子?我把当年提取的残留物样本带来了,虽然时间久了,但或许能有新发现。”
苏晓的眼眶微微泛红,她当年还是医学院的学生,曾听过林卫国的英雄事迹,后来和林砚并肩作战,更懂他心里这份执念。林砚站起身,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崭新的勘查箱,里面是他托省厅朋友弄来的简易气相色谱仪配件——这是即将建成的刑侦技术实验室里的核心设备之一,提前运来了一套简易版。
“当年的卷宗记录,仓库是凌晨两点起火,过火面积三百多平,烧毁了大量出口的棉纺织品,直接经济损失上百万。”林砚翻开卷宗,声音低沉,“父亲判断是人为纵火,但现场破坏严重,只找到了一些疑似助燃剂的残留物,却无法确定成份,最后因为没有目击证人,线索中断了。”
苏晓打开工具箱,取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管:“这是当年现场提取的碳化残留物,我一直妥善保存着。当年条件有限,只能靠肉眼和简单试剂检测,现在有了气相色谱仪,或许能检测出具体的助燃剂成分。”
两人当即起身,往刚装修完的刑侦技术实验室走去。新实验室的门牌还没挂,里面的设备却已基本就位,洁白的墙面,锃亮的仪器,与隔壁老旧的办公室形成了鲜明对比。林砚熟练地调试着设备,将残留物样本小心地放入检测口。
等待结果的间隙,赵伟抱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跑了进来:“队长,找到了!当年仓库的管理员叫王强,案发后不久就辞职回了乡下,还有一个搬运工说,案发前见过一个陌生男人在仓库附近徘徊,身高大概一米七五,穿蓝色工装。”
林砚接过材料,快速翻阅着。当年的笔录字迹潦草,记录得也不够详尽,很多关键信息都模糊不清。他指尖停在一份“仓库租赁合同”上,承租方是“南州外贸公司”,而担保人一栏,写着“张富贵”三个字——这个名字,他在之前破获的“虎哥”团伙案中见过,是当年团伙的核心成员之一,如今正在监狱服刑。
“张富贵和红光仓库有关联?”林砚眉头紧锁,“当年父亲的牺牲,虽然主要是‘虎哥’团伙所为,但会不会和这桩纵火案也有关系?”
苏晓忽然开口:“检测结果出来了!残留物里含有大量汽油和松节油的混合物,这种配比很特殊,一般不是家用的,更像是工业上用来稀释油漆的溶剂。”
“工业溶剂?”林砚眼睛一亮,“当年红光仓库储存的是棉纺织品,最怕火,仓库管理员应该有严格的防火措施,怎么会有工业溶剂?”他立刻翻到仓库员工名单,目光落在“李建军”这个名字上——此人是当年仓库的保管员之一,案发后升职为仓库副主任,两年前退休。
“马上联系李建军和王强,我要亲自询问。”林砚拿起外套,语气斩钉截铁。
下午三点,林砚和苏晓驱车来到城郊的李建军家。这是一栋两层小楼,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,看起来家境殷实。李建军得知两人的身份后,眼神有些闪烁,但还是客气地将他们请进了屋。
“李叔,我们是来了解1982年红光仓库纵火案的情况。”林砚开门见山,拿出笔记本。
李建军端茶的手顿了顿,叹了口气:“都过去八年了,我还记得清清楚楚。那天凌晨,我接到电话说仓库着火,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,林队长(林卫国)冲在最前面,差点被砸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