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筱闻言，垂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，眸光流转间，那点转瞬即逝的波动已尽数敛去。
她抬眼望他，语气平淡得仿佛面对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：“统领怕是认错人了，我们并不认识。”
话音微顿，她目光扫过那只漆黑木箱，轻声追问，“统领远道而来竟还特意备了礼物？”
她这话恰好戳中了满殿人的心思。
方才慕容朔掷匕立威的狠厉还在眼前，谁也不信戎狄会真心送来寿礼，
一时间，所有探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那只漆黑的楠木箱子，连方才的尴尬与沉寂都被好奇冲淡。
慕容朔望着萧筱故作疏离的模样，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，带着几分玩味与纵容：
“本打算在寿宴正酣时再呈上来，博陛下一乐。可既然圣女好奇，那便现在打开，让诸位瞧瞧。”
说罢，他转头朝身后的刀疤壮汉抬了抬下巴。
壮汉会意，闷哼一声，双臂发力，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将肩上扛着的沉重木箱子放在地面上。
紧接着，他伸手扯开箱子上的铜锁，“咔哒”一声，将箱盖掀开。
金光乍现，刺得人下意识眯起眼睛。
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望去，看清里面的东西后，大玥国国王与一众贵族齐齐面色大变。
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件金灿灿的饰物，皆是月牙形状，正是大玥国的国祚标志，只是边角处带着明显的磕碰与磨损，显然不是新铸的物件。
萧筱眉梢微蹙，心中掠过一丝不解：这些月牙标志看着粗粝，却实在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寿礼，为何大玥国王室会如此失态？
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，慕容朔向前两步，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与挑衅，朗声道：这些可不是寻常的月牙徽记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大玥国国王铁青的脸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几分刻意的炫耀：
“这每一件，都是我戎狄铁骑踏破大玥边境城池后，亲手从城门楼上拆下来的！
今日陛下寿辰，我特意带过来，算是还给大玥国，祝陛下……‘江山永固’啊。”
慕容朔话毕，全场彻底炸开了锅！
各国使节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，小国贵族们脸色煞白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。
大玥的贵族们更是面面相觑，脸上原本的笑意和从容荡然无存。
他们虽知晓边陲时有战事，城池偶有失陷，可那些消息传到都城，不过是文书上冰冷的字句，远不如眼前这一箱带着磨损的徽记来得有冲击力。
这哪里是寿礼，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，是戎狄挥着屠刀，在大玥的颜面之上狠狠划下的一刀！
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，往日里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戎狄凶威，此刻化作触手可及的物证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大玥国国王气得浑身发抖，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，嘴唇哆嗦着，却因常年病痛缠身，连一句顺畅的话都难以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