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保护都头!”身旁的宋军士卒见状,纷纷涌上,用身体挡在王进身前,与辽军亡命徒绞杀在一起。不断有人倒下,但立刻又有人补上位置。
混战中,一名辽军悍卒掷出短斧,狠狠劈入王进的肩胛!王进一个踉跄,几乎跪倒在地。
“都头!”一名亲兵目眦欲裂,合身扑上,用身体挡住了萧里剌紧随而至的致命一刀,自己却被劈开了胸膛!
“啊——!”王进目睹此景,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,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,猛地向前一窜,不顾插入肩胛的斧头,手中钢刀狠狠捅进了因杀人而微微停滞的萧里剌的小腹!
萧里剌身体一震,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刀锋,又抬头死死盯着王进,口中溢出鲜血,最终轰然倒地。
主将战死,剩余的辽军残兵失去了最后的斗志,或被斩杀,或弃械投降。
当韩世忠踏过满地的瓦砾和焦尸,来到城中心的留守府衙时,战斗已经基本结束。那面狼头大纛被宋军士兵砍倒,扔在地上,践踏得污秽不堪。
“报韩帅!城内肃清!我军……我军已控制全城!”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前来汇报,声音沙哑疲惫。
韩世忠环视四周,目光所及,尽是断壁残垣,袅袅余烟,以及层层叠叠、姿态各异的尸体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、焦糊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“伤亡如何?”韩世忠的声音有些低沉。
那校尉沉默了一下,艰难道:“初步清点,我军阵亡……逾两千,重伤逾千,轻伤不计其数。辽军守军五千余人,除数百俘虏外,几乎尽没。城内百姓……伤亡无法统计。”
韩世忠闭上了眼睛,深吸了一口这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。胜利的代价,如此沉重。即便拥有器械之利,即便将士用命,攻坚拔城,依然是用无数鲜活的生命堆出来的。
“厚葬萧里剌。他是个硬骨头。”韩世忠缓缓道,“阵亡将士,就地寻找合适地点,集中火化,骨灰带回幽州忠烈园。伤者全力救治。俘虏……押送回后方。”
“是!”
“另外,”韩世忠补充道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,“张贴安民告示,开仓放粮,救治受伤百姓。此战……非他们之过。”
儒州城拿下了,但站在这片冒着青烟的废墟之上,韩世忠心中并无多少喜悦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和对战争残酷的更深认知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收复燕云的最后几块硬骨头,还在前面等着他和他的儿郎们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儒州城的残垣断壁上,将一切都染成了凄艳的红色。这座曾经扼守要道的边城,在血与火中完成了它的易主,只留下无数忠魂与枯骨,默默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