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彻底被引爆。一直沉默的北大物理系教授沈克琦推了推眼镜,开口却让全场先笑后沉默:“诸位知道北大去年招的‘天才’吗?老师问‘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几’,他答‘四分之二’;老师换个法子问‘你吃半个馒头,又吃半个,一共吃几个’,这位高材生响亮回答‘报告老师,二两馒头’!”
笑声里满是苦涩。沈克琦收起笑容,表情严肃:“这不是笑话,是真事!我们统计过,工农兵学员里,初中以上文化的不到两成,六成只有小学水平,还有人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全!进来后怎么办?只能从小学算术开始补,这哪是大学啊!”
他顿了顿,又说了个更荒诞的事:“北大开印地语课,第一堂课该教字母发音,结果上头命令‘必须从万岁口号教起’!老师们据理力争,说这么教不符合规律,学生根本学不会,可命令就是命令!结果呢?一星期后,学生们舌头都快打结了,半个音没学会,最后还是得从头教字母!”
这话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。有了北大带头,其他人也放开了顾虑,纷纷倒苦水:
“东北一个学院的1972级新生,有人连‘物理’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!”
“上海交大更离谱,有学生问‘二分之一为啥比四分之一大’,说‘二比四小,怎么分数反而大’!那时候上大学,真就看谁手上老茧厚!”
“某省农学院更过分!《养猪学》开120课时,《高等数学》只给32课时,还经常被劳动冲掉!在他们眼里,大学跟农场有啥区别?”
“就是农场!”有人愤然拍桌,“‘社来社去’‘挣工分上学’的理论都出来了,按这路子,大学干脆改名叫‘农业培训站’算了!”
不堪回首的记忆全被翻了出来,会议厅里像掀起了波澜,每个人眼里都烧着痛定思痛的火焰。就在众人情绪最激动的时候,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,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哗——那是这位可爱的老人的声音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……
1977年北京饭店的会议厅里,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。这位可爱的老人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教育部部长刘西尧身上,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分量:“查教授的意见,很有价值。但改革不是儿戏,刘部长,依你看,要是今年就恢复高考……还来得及吗?”
被点到名的刘西尧深吸一口气,手指轻轻摩挲着搪瓷茶缸的边缘,缓缓放下杯子:“按原计划,新学年的招生九月就要启动。之前太原会议刚定的方案……”他伸手翻开桌上厚重的会议纪要,泛黄的纸张摩擦着发出“哗啦哗啦”的声响,在寂静的会场里格外清晰,“还是要沿袭现在的群众推荐、领导批准那套选拔办法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连吊扇转动的“嗡嗡”声都仿佛消失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这位可爱的老人身上,等着他最后的决定。
查全性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他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急迫:“刘部长!不能再按老办法来了!宁可把入学时间推迟两个月!晚两个月招来的是有真才实学的好苗子,可要是按老办法再招二十万不合格的学生进来,那是误国误民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