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婷正用棉球沾了碘伏给胡伟擦拭脸上的淤青,疼得胡伟数次倒吸冷气。
仇二的胃袋突然爆出雷鸣。不过,他只能无奈地瞧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挡住了去往灶房的路。
仇二见天色一黑沉下来,雨却下得越来越大,厨房那边根本没法去了,晚饭还没有着落。
宿舍本来就小地闷热,还混合着各种刺鼻的臭味。这一下雨,更是潮乎乎的,谁也不想回去受罪挤油。
索性就待在这个宽敞无比的棚厦
有人将车子上的稚嫩麦穗儿在火上烘烤一番,烧掉了芒刺儿,再将麦穗头放在两手间来回猛搓,随后摊开手,鼓足腮帮子猛吹,麦粒皮儿被吹跑了,就剩下了绿油油的滚圆麦粒儿。
一股脑丢进嘴里,一顿猛嚼,再细细地品,一股难得的幸福感油然而生。
正为大伙儿的晚饭没着落着急时,仇二一拍脑门,这才想起中午干的“好事”——他把胡伟实验田里那三分地的地瓜给刨了!麻袋装着,花生也顺了一堆,这会儿正躺在牛车上呢。
“擦,差点忘了这茬!”他撒丫子就往牛棚跑。
果然,鼓囊囊的麻袋和成堆的花生还在。仇二咧嘴一笑,拖出麻袋的瞬间,烤地瓜的焦甜混着湿花生的土腥气“轰”地炸开。
“卧槽!仇二你他么的真是个天才!”
“快快快!给老子掰一块!”
“还没熟呢!不急!不急!先吃烤熟的花生!”
嗅着甜丝丝的烤地瓜的香气,早已饥肠辘辘的男女知青们双手掂量着炽热的花生粒子,时不时迫不及待将几颗花生粒儿丢入口中,嚼得嘎嘣响。顺便带着“呲啦啦”的声响,那是滚烫的花生遇到了唾液。
聂柱却不为这美食的香气所扰。
煤油灯罩被烤得发烫,他拖了拖黑框眼镜,将那份简报贴在煤油灯罩上,铅字在热雾里洇成模糊的蚁群。
“不久前还在接受批判,现在就成了恢复高考的大功臣?”
“这个不会是假的吧?废弃了11年的高考说恢复就恢复?怎么可能啊!”聂柱紧锁眉头发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。
“假个屁!”高卫东一把抢过简报,手指戳着红艳艳的文件头,“亏你还是晚自习老师,自凡带红头的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文件!”
聂柱镜片后的眼睛倏地眯起,扭头皱眉狠狠地瞥了一眼高卫东:“红头不假,但这是简报文体。简报不等于红头!”
煤油灯“噗”地爆了个灯花,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