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文谦愣了一下,立刻领会这是要先稳住对方,占据程序高地。
“第二,”秦宇轩继续吩咐,“你亲自联系‘锐进资本’,将监督小组函件中关于‘穿透式核查’的建议,以‘信息补充’的名义非正式地告知他们。注意方式方法,只陈述事实,不附加任何我方态度。看看他们的反应。”
方文谦心中一动,这是要将压力部分转移,同时考验“锐进资本”的定力和应对能力。真正的合作伙伴,必须能经得起风雨。
“第三,”秦宇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,“关于‘炎黄精材’的‘二次评估’……你私下联系科技厅的老王,他不是有个同学在京城那个国家级实验室担任副主任吗?看看能否以学术交流的名义,邀请几位真正顶尖的、不在原有评审专家库里的权威专家,对项目进行一次‘非官方的、小范围的咨询论证’。记住,是非官方,学术交流性质。”
方文谦瞬间明白了秦宇轩的深意。你不是要“二次评估”吗?我来帮你找更权威、更中立的人来评!但这过程要避开官方程序,避免被监督小组介入和主导,化被动为主动。
“省长,我明白了!我马上去办!”方文谦的声音重新充满了力量。
挂断电话,秦宇轩靠在座椅上,闭上双眼。李政的这一手,狠辣而老练,几乎打在了他的七寸上。但他秦宇轩,也不是泥捏的。在规则之内,他有着足够的智慧和韧性与之周旋。
他拿出手机,点开苏晓棠的微信。她刚刚发来了一张画作的局部特写,是墨荷的茎秆,用枯笔皴擦,展现出一种历经风雨侵蚀后愈发坚韧的质感。没有配文。
秦宇轩凝视片刻,回复了四个字:“风雨如晦。”
几乎就在他信息发出的同时,方文谦的另一条信息挤了进来,内容简短却惊心:“省长,刚收到消息,‘炎黄精材’创始人团队内部出现分歧,有人对龙腾资本之前提出的优厚条件……动心了。”
秦宇轩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。
李政的进攻,果然是多管齐下。明面上用监督小组施压,暗地里还在撬动项目的墙角。
车窗外,机场的航站楼已经遥遥在望。秦宇轩知道,他必须在这短暂的离省期间,依靠方文谦稳住后方,同时,他或许也需要在京城的论坛上,为陕东的这只未来基金,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多的潜在支持。
风暴已然来临,他必须成为那根在惊雷中屹立不倒的荷茎。而静水之下,暗流更加汹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