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给规矩面子。”秦宇轩转身就走,留下陈默僵在原地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
下午,秦宇轩正在整理考察提纲,罗竟尧突然打来电话。“秦秘书,听说有人举报我?”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,却依旧沉稳,“我这儿有当年的工作台账和村民签字的核实记录,要是需要,我现在就寄过去。”
秦宇轩愣了一下,随即笑道:“不用急,我们明天就过去核实。你正常工作就行,不用紧张。”
挂了电话,他心里多了几分感慨。面对质疑,罗竟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拿证据说话,这份沉稳,比那些急着找关系的人强太多。
傍晚下班前,张磊拿着一摞补充材料进来:“这是陈默的企业任职考核表,我托人从省直企业调过来的。你看看这页,去年有个项目审批,他为了赶进度,跳过了合规审查,被通报批评过。”
秦宇轩翻看考核表,“通报批评”四个字被红笔圈出,后面还附着整改说明。“把这个放进考察资料里,重点关注。”他将材料收好,“明天考察时,把这个问题抛给陈默,看他怎么解释。”
走出办公楼时,天色已暗。寒风卷着碎雪,打在脸上生疼。秦宇轩裹紧外套,望着远处亮起的路灯,忽然想起面试时罗竟尧衣角的露水——那是凌晨赶车留下的痕迹,也是基层干部最朴素的勋章。
第二天一早,考察组的车驶出市区。雪后初晴,公路两旁的麦田覆着一层薄霜,远处的村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“小秦,王副省长昨晚给我打电话,问考察队出发没,话里话外都是提醒‘别漏掉优秀人才’。”同车的老杨叹了口气,“这趟考察,不好办啊。”
“不好办也得办。”秦宇轩望着窗外,“我们是考察组,不是人情组。只要把情况查清楚,就不怕有人说闲话。”
车子抵达柳泉镇政府时,镇党委书记周建明早已在门口等候。“秦秘书,可把你们盼来了!”周建明握着他的手,语气热络,“罗竟尧这孩子就在办公室,我带你们过去?”
“先不用。”秦宇轩摆了摆手,“我们想先看看他的工作台账,再找几位同事聊聊,不用特意安排。”
周建明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行,都听你们的。台账在档案室,我让人去取。”
档案室里,秦宇轩翻看着罗竟尧当年整理的脱贫档案。每一页都字迹工整,收入明细、帮扶措施、村民签字,一目了然。其中一本台账的扉页上,还贴着一张便签,写着“李大爷家鸡苗死亡,补报200元补贴”,旁边画着小勾,标注“已落实”。
“这是去年冬天的事。”档案管理员凑过来说,“李大爷家的鸡苗冻死了十几只,罗竟尧知道后,跑了三趟县农业局,帮着申请了补贴,还联系兽医来指导保暖。”
随后,考察组又找了几位党政办的同事。“罗竟尧是个‘死心眼’,”一位老科员笑着说,“有次村上报的修路预算多了五千块,他拿着图纸算了三天,查出是工程量算错了,硬是给改了过来,为此还跟村支书吵了一架。”
“他对自己要求严,对别人却随和。”另一位年轻同事补充道,“我刚来时不会写讲话稿,他把自己的笔记借我看,还逐句帮我改,陪着我加班到半夜。”
下午,考察组去了李大爷家。老人听说他们是来了解罗竟尧的,拉着秦宇轩的手不肯放:“小罗比我家孙子还亲!去年我生病住院,他帮着喂鸡、喂猪,出院后还帮我申请了慢性病补助。说他虚报数据?那纯粹是瞎扯!”
夕阳西下时,考察组准备返程。罗竟尧站在镇政府门口,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:“秦秘书,这是当年核算数据的村民签字表,还有县农业局的补贴批复,要是有用,您带上。”
秦宇轩接过信封,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,心里已然有了清晰的答案。这场掺杂着人情与压力的考察,终究要回归到实绩本身,而罗竟尧用扎实的工作,给出了最有力的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