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东省委一号别墅。
客厅里的空气极为沉闷。
沙瑞金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狮,来回踱步。
他的脚步很重。
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发出轻微的呻吟。
刚才。
田国富那个电话里的每一个字,都像毒针扎进了他的脑子里。
省纪委大院被闯了。
“欺人太甚!”
沙瑞金终于停下脚步,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。
他的脸颊肌肉在抽动,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窗外。
“他楚风眼里,还有没有我这个省委书记!”
一旁的白秘书大气都不敢出。
小心翼翼地站在角落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过了许久。
他才鼓起勇气,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。
“书记,要不要......给楚组长去个电话问问情况?”
这个问题像是一盆冷水,浇在了沙瑞金即将爆发的怒火上。
他猛地转过身。
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秘书。
那眼神里有挣扎有权衡,有无法言说的憋屈。
最终,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股深沉的颓败。
沙瑞金缓缓摇头。
“不能打。”
沙瑞金的声音沙哑,充满了疲惫。
“现在打电话,他要是不给这个面子,执意把人带走,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?”
“汉东的干部会怎么看我?他们会怎么看我这个省委书记?”
“他们只会觉得,我沙瑞金连人都保不住,是个无能的废物!”
白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他当然明白沙瑞金的顾虑。
权力的世界里,脸面就是权威。
一旦省委书记的权威受损。
那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是灾难性的。
他嘴唇动了动,又想出了一个主意。
“那......要不要派警卫处的同志过去阻止?”
白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。
“高育良要是真的被他们从省纪委带走了,我们就彻底被动了!什么都晚了!”
沙瑞金再次摇头。
这一次语气里的无力感更加浓重。
“晚了。”
他只说了两个字,却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“等我们的人赶过去,他们早就走了。专案组的行动力,你不是不知道。”
沙瑞金顿了顿,视线转向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“再说,你以为派了人去,他楚风就会收手?”
“恐怕到时候,事情会闹得更大,更加无法收场!”
沙瑞金是真的怕了。
他怕自己派去的人,会被楚风用更强硬的手段直接缴械。
他怕楚风会借题发挥,反过来给他扣上一顶“妨碍办案”的大帽子。
到那个时候。
沙瑞金就不是被动,而是要面对一场真正的政治危机。
白秘书彻底没了主意,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。
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两个人就这么站着,面面相觑。
谁也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办法。
许久。
沙瑞金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,颓然地瘫坐在宽大的沙发里。
整个人都陷了进去。
眼中满是不甘。
沙瑞金只能把希望,寄托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上。
“希望......国富同志能多顶一会儿吧。”
他喃喃自语。
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
沙瑞金并不知道。
他寄予厚望的田国富,此刻早已沦为了阶下囚。
......
另一边。
省纪委内部招待所。
磐石带着一队人,踏着沉稳的步伐,来到了顶层。
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,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高育良所在的房间门虚掩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