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声很轻。
楚风走了进来。
他没有去看记录员，也没有在审讯桌的另一端坐下。
他只是踱步到吴慧芬的面前，停住。
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随着他的到来，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。
吴慧芬的眼睫，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。
但她依旧没有抬头，目光固执地落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楚风也不说话。
他就那么站着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时间在这种沉默中，被拉扯得无比漫长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吴慧芬的神经上，用钝刀子来回切割。
终于。
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冰雕，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吴慧芬紧握的双手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她缓缓地抬起头。
那双曾经知性而优雅的眼睛里，此刻布满了血丝与惊惶。
“高育良......”
她的声音，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。
“他......他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这是她被带到这里之后。
第一次主动开口。
问的不是自己，而是那个让她半生荣耀，也半生禁锢的男人。
她的眼神里，残留着最后一丝作为“省委副书记夫人”的关切。
或者说，是最后一缕幻想。
楚风的脸上，没有任何表情。
他看着这个女人最后的挣扎，眼神平静如水。
“高育良，涉嫌严重违纪违法。”
楚风的语气很平淡，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。
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吴慧芬的耳中。
“他的学生，原公安厅厅长祁同伟。
已经把他所有的事情，都交代了。”
轰！
吴慧芬的大脑，瞬间一片空白。
祁同伟......
那个她一直看不起，觉得粗鄙不堪的农家子弟。
那个跟在高育良身后，摇尾乞怜了半辈子的学生。
他竟然......
把自己的老师，给出卖了？
这个事实比听到高育良被调查本身，更让她感到锥心的寒冷与绝望。
吴慧芬最清楚高育良和祁同伟之间的关系。
如果连祁同伟都反水了。
那就证明。
高育良这次，是真的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。
最后一丝幻想，如同被重锤击碎的镜子，瞬间四分五裂。
吴慧芬脸上的血色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
变得如同一张白纸。
她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整个人的精气神，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。
楚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他知道，火候差不多了。
“吴慧芬同志。”
楚风的话锋，陡然一转。
“现在，组织上给你一个机会。”
“把你所知道的，关于高育良的所有问题，都如实交代清楚。”
“争取宽大处理。”
听到这句话。
吴慧芬那双黯淡的眼睛，忽然有了一点奇异的光。
她看着楚风，嘴角竟向上牵扯了一下。
那是一个极其惨然的笑容。
“交代？”
她的声音，变得有些飘忽。
“我有什么可交代的？”
“我只是一个大学老师，一个家庭主妇。”
“他外面的事情，我一概不知，也从不参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