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死寂笼罩着遗忘之墟的核心。卡尔基并未急于再次出手,他那虚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风与阿瑜陀,更穿透了他们身后残存的联军,似乎在重新评估着这些“变数”在整个终末图景中的权重与影响。那三名寂灭使徒静立其后,如同冰冷的雕塑,但它们周身偶尔波动的寂灭气息,显露出其内部系统仍在处理着方才一连串的“意外”。
这宝贵的喘息时间,对联军而言如同久旱甘霖。明镜道人、清微真人等强者强忍悲痛与伤势,迅速指挥还能行动的弟子救治伤员,重新凝聚散乱的阵型,尽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失去云矶子长老的沉痛,但求生的本能与肩头的责任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林风与阿瑜陀背靠着背,大口喘息着,汗水与血水混合,浸湿了衣袍。方才强行干扰墟核,又极限操作躲开因果之斩,对他们的消耗是毁灭性的。林风感觉体内的梵盘之钥雏形光芒黯淡,如同风中残烛;阿瑜陀则感到梵天轮钥碎片传来的波动也变得微弱不堪,轮回梵光运转滞涩。
“必须……尽快恢复……”林风声音沙哑,秩序之瞳扫视着周围,那灰色能量漩涡核心的“墟核”阴影搏动得愈发有力,散发出的吸力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强,卡尔基虽未动,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比任何攻击都更令人窒息。
“常规方法太慢……”阿瑜陀喘息着回应,他尝试引动轮回之力修复己身,却发现效果微乎其微,此地的寂灭法则严重排斥着生机。
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,他们体内那沉寂下去的双钥核心,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,再次产生了微弱的共鸣!这一次的共鸣,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!
不再是简单的力量叠加或互补,而是……一种更深层次的、仿佛源自同一本源的交融!
林风只觉得盘古斧钥那“破开混沌、界定秩序”的本源意韵,不再仅仅局限于“界定”,更生出了一丝“包容”与“承载”的韵味,仿佛那被开辟出的秩序天地,本身也蕴含着循环与生灭的至理。
而阿瑜陀则感到梵天轮钥那“创造轮回、维系循环”的力量,不再仅仅是“循环”,更凸显出了一丝“稳固”与“基石”的特质,仿佛那无尽的轮回,也需要一个绝对的核心来定义其始终。
秩序之中,蕴藏着循环的种子。
轮回之内,存在着秩序的骨架。
这并非顿悟,而是在接连面对绝境,共同抵御“概念之毒”、抗衡“因果之斩”,乃至以微弱之力撬动“墟核”意志的过程中,两人对于自身力量、对于彼此道途的理解,在生死边缘被强行拔高、打碎、再重组后,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升华!
他们之前勉强融合出的白金光罩,更像是一种力量的强行糅合。而此刻,双钥的本源在他们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下,撇去了一切外在的、属于个人理解的桎梏,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、触及根源的交融!
一股温润、平和却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可能性的力量,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,自两人接触的背心处缓缓流淌开来,浸润着他们干涸的经脉,修复着受损的道基与神魂。这力量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源于他们自身本源的互补与共生!
虽然恢复的速度依旧缓慢,远水难解近渴,但这无疑指明了一条道路——唯有真正理解并促使双钥合一,他们才可能拥有与卡尔基、与那正在苏醒的墟核抗衡的资本!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观察的卡尔基,似乎终于完成了他的“重新评估”。他那虚无的目光再次聚焦,但这一次,并非完全落在林风二人身上,而是更多地投向了那搏动不休的“墟核”。
“尔等之挣扎,确已超出预期变量。”他平淡地开口,声音依旧冰冷,却似乎多了一丝……解释的意味?这与他之前漠然执行“终末”的行为截然不同。“然,正因如此,更印证‘墟核’苏醒之必要性。”
他抬起手,寂灭镰刀并未指向联军,而是遥遥指向那灰色漩涡的核心。
“此‘墟核’,非吾所创,乃此方宇宙,亘古以来,无数纪元生灭、文明兴衰、乃至法则迭代所沉淀之‘残渣’与‘谬误’聚合之物。其为宇宙之‘病灶’,亦是‘冗余’之集合。”
他的话语,如同冰冷的刻刀,揭示着令人绝望的真相。
“混沌心魔之乱,不过疥癣之疾,加速了其显现。吾之行径,非是毁灭,乃是‘清创’。”卡尔基的目光扫过林风与阿瑜陀,扫过他们身后那些面带恐惧与不解的联军,“以终末之力,净化此‘病灶’,吞纳此‘冗余’,令宇宙重归‘简洁’与‘高效’,以待新生。此乃……必然之进程。”
“尔等所守护之‘秩序’,所维系之‘轮回’,在无尽的纪元尺度下,亦不过是不断堆积、终将腐坏的‘冗余’之一部分。抗拒,即是阻碍宇宙之‘康健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