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不是死抱着几本故纸堆里的陈规旧条，尸位素餐，固步自封，眼睁睁看着良种可增千万石粮食而不用，眼睁睁看着百姓有望饱暖而不管！”
皇帝在严正清面前站定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，目光锐利如刀：“你昨日质疑赵小满是妖，朕让你看了数据图表，你无言以对！你今日又质疑朕因异能而滥赏，动摇国本？好，朕再问你，若无此‘异能’，按你所谓‘正道’，司农寺何时能培育出亩产三百斤的粟种？十年？二十年？还是等到下一次大饥荒，饿殍遍野之时？！”
严正清被这连番的质问逼得面色惨白，冷汗涔涔而下，身体微微颤抖，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经义道理，在皇帝这立足于现实国计民生的诘问面前，再次变得苍白无力。
“朕任用赵小满，非只因异能，更因她所献之种，所显之技，实实在在，利国利民！”皇帝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，“数据在此，丰收在目，满殿文武皆可为证！此乃实证！而你等，除却空谈纲常，臆测祸福，还能拿出什么？”
他猛地一挥袖袍，转身不再看严正清，目光扫过全场文武，带着最后的警告与决断：
“朕意已决，农桑女官之设，乃为国本计，无需再议！”
“严正清！”
“臣……臣在……”严正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，声音颤抖。
“你身为御史，风闻奏事本是职责，然固执己见，罔顾事实，一再攻讦有功之臣，危言耸听，搅乱朝纲！念你年迈，且多年勤勉，今日不予重罚——”皇帝声音冰冷，“即日起，罚俸一年，闭门思过一月！若无朕的传召，不必再上朝了！”
罚俸、禁足、乃至近乎罢朝的处置！
严正清浑身一僵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整个人瘫软下去，以头触地，嘶声道：“臣……谢陛下……隆恩……”
皇帝不再理会他，径直走回御座，沉稳坐下，仿佛刚才那番雷霆之怒从未发生过。他平静地看向其他官员，尤其是那些方才面露犹疑之色的人，淡淡道：“众卿可还有本奏？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
所有官员都深深低着头，不敢与皇帝的目光接触。严正清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，谁还敢在这个时候，去触碰皇帝的逆鳞，去质疑那已被金口玉言定为“神技”和“国本”的人和事？
“退朝。”
皇帝吐出两个字，结束了这场再无波澜的朝会。
严正清被两名同僚搀扶着，踉跄地退出大殿，他的背影佝偻，仿佛一座信念崩塌的废墟。而经此一事，“农桑女官”赵小满的地位，再无人敢在明面上质疑。朝堂之上，关于她的争议，暂时被强行压了下去。然而，水面之下的暗流，是否会因此平息，却仍是未知之数。
偏殿内，赵小满的呼吸，依旧微弱而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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