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约见女网友(1 / 2)

我在城里的电子厂打了三年工,手机里的社交软件翻来覆去就那几个,加的好友不是同事就是卖保险的,日子过得像车间里的流水线,单调得能数清每颗螺丝钉的纹路。去年夏天,车间里的风扇坏了两台,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,我躲在厕所隔间里刷同城,刷到了一个叫“阿槐”的账号。

头像是棵老槐树,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在灰蓝色的天空里,背景像是农村的土坯墙。她的动态很少,大多是拍院子里的花草,有时是清晨带露水的牵牛花,有时是傍晚落在墙头上的麻雀,配的文字都很短,比如“今天风大”“槐花开了”,没有自拍,也没有多余的话。我鬼使神差地发了好友申请,没指望能通过,毕竟现在的女生都爱跟城里的男生聊,谁会理一个农村出来的打工仔。

没想到第二天早上,她通过了。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,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后只发了句“你好,我也是农村的”。她回得很慢,隔了快两个小时才发来一句“嗯,看你动态里有老家的玉米地”。那之后,我们就偶尔聊几句,大多是聊农村的事。她说她住在山脚下的老村子里,村里只剩几户人家,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她留在家里照顾奶奶。我说我老家也在山边,小时候总在山上掏鸟窝,她就发了个笑脸的表情,说“我们这儿的山上有很多槐树”。

聊了大概一个月,我越来越好奇。她说话总是很温和,不像厂里那些咋咋呼呼的女生,也不像网上那些爱撒娇要红包的。我忍不住问她,能不能见一面。她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,最后才发来“可以,但你得自己来我们村,村里没通公交,你得打车到山口,我去接你”。还加了句“我们村有点偏,你要是怕就别来了”。

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见面的事,哪还顾得上怕。正好厂里要放几天高温假,我跟组长请了假,提前一天买了些水果和点心,第二天一早就打了个网约车往山口去。司机是个本地人,听说我要去那个村,皱着眉说“那地方荒得很,前几年还出过事,你去那儿干啥”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问他出了啥事,他又含糊其辞,说“也没啥,就是有个年轻人进去了没出来,最后也没找到,你自己小心点”。

车到山口就没法再往前开了,一条土路歪歪扭扭地往山里钻,两边的树长得又高又密,把太阳都遮得严严实实,明明是大夏天,却透着股凉气。司机收了钱就赶紧掉头,临走前还喊了句“天黑前赶紧出来”。我站在路口,看着空荡荡的土路,心里有点发毛,但想到阿槐还在村里等我,还是咬咬牙往里面走。

土路不好走,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石头,我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,才看到前面有几间土坯房,散落在树林里。最中间的一间院子里,真的有棵老槐树,树干得两个人才能抱住,树枝伸得老长,盖住了大半个院子。一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槐树下,背对着我,头发很长,垂到腰上。

“阿槐?”我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
她慢慢转过身,脸色很白,白得像纸,眼睛很大,却没什么神采。她看着我,没笑,只是点了点头,说“进来吧,奶奶在屋里”。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飘在空气里,没有一点温度。

我跟着她走进院子,槐树叶在头顶沙沙响,掉下来几片发黄的叶子,落在我脚边。院子里很干净,没有杂草,墙角摆着几盆牵牛花,开得很艳,却闻不到香味。她带我走进堂屋,屋里很暗,只有一扇小窗户,透进一点光。一个老太太坐在炕边的椅子上,背对着我们,手里拿着个针线笸箩,却没做针线活,只是低着头,一动不动。

“奶奶,我朋友来了。”阿槐轻声说。

老太太没回头,也没说话,像是没听见。我有点尴尬,把手里的水果和点心递过去,说“阿姨,这是给您和奶奶带的”。阿槐接过东西,放在炕边的桌子上,动作很慢,手指纤细,却也是白得吓人,没有一点血色。

“坐吧,”她说着,指了指炕边的一个小板凳,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
我坐在小板凳上,眼睛忍不住往老太太那边瞟。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,后脑勺的头发花白,梳得很整齐,却看不到一点动静,连呼吸都好像没有。屋里很静,只能听到外面槐树叶的沙沙声,还有阿槐在厨房倒水的声音,水龙头滴水的声音,“滴——滴——”,慢得让人心里发慌。

阿槐端着一杯水过来,杯子是搪瓷的,上面印着红色的花纹,已经掉了很多漆。水是温的,我喝了一口,没什么味道,像是白开水里掺了点凉水。她坐在我对面的炕沿上,双手放在腿上,看着我,眼神还是那样,没什么神采。

“你……你村里怎么这么静啊?”我没话找话,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。

“嗯,年轻人都走了,剩下的人也不爱出门,”她说着,眼睛往窗外瞟了一眼,“尤其是下午,大家都在屋里待着。”
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,槐树叶被风吹得晃来晃去,影子落在地上,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手。突然,我看到院门口的土路上,有个黑影一闪而过,很快,快得像幻觉。

“刚才那是……”我指着门口,话还没说完,就被阿槐打断了。

“没什么,可能是猫吧,”她的声音还是很轻,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思,“我们村有很多野猫。”

我没再说话,心里却越来越不安。刚才那个黑影,看着不像猫,倒像是个人,而且走路的姿势很怪,像是飘着走的。我掏出手机,想看看时间,却发现手机没信号,屏幕上只有“无服务”三个字。

“这里没信号,”阿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,“山里信号不好,只有村口那片能收到一点。”

我“哦”了一声,把手机揣回兜里。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,外面的天好像黑得很快,明明才下午三点多,却像是要天黑了一样。老太太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,我突然注意到,她的衣服好像是旧的,布料很粗糙,而且颜色很暗,像是……像是寿衣。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我就打了个寒颤,赶紧摇摇头,觉得自己是想多了。阿槐可能只是给奶奶穿了件旧衣服而已。

“你饿不饿?我去给你做点饭。”阿槐突然说。

我赶紧摆手,说“不用不用,我不饿,就是想跟你聊聊天”。我现在哪有心思吃饭,只想赶紧搞清楚这里的情况,要是不对劲,我就赶紧走。

阿槐没坚持,只是点了点头,又看向窗外。槐树叶的沙沙声越来越响,像是有人在树后面走路,“哗啦——哗啦——”,伴随着树枝晃动的声音。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只见槐树下的阴影里,慢慢站起来一个人,穿着跟阿槐一样的浅蓝色连衣裙,头发很长,垂在脸前,看不清五官。

我吓得差点跳起来,指着槐树下的人,声音都在抖:“那……那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