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刺猬被镇魂玉伤得不轻，这会儿显出原形，趴在地上直打哆嗦，看林风的眼神跟见了阎王似的，满是惧色。黄三太爷上前就给了它一脚，骂道：“少装死！赶紧说，你家白仙到底咋了？”
刺猬被踹得缩了缩脖子，声音抖得像筛糠：“白仙大人……被黑老太太抓去‘灰仙洞’了。它说……说只要我们能拦住你们，就放了白仙大人……”
“你这蠢货！”黄三太爷气得原地蹦跶，“黑老太太那老东西最是说话不算数，它的话能信？怕不是等你们拦不住人，连你一起扔进灰仙洞！”
刺猬把脑袋埋得更低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：“可我们实在没办法啊……灰仙洞的‘蚀魂雾’厉害得很，仙家沾着一点都能魂飞魄散，白仙大人在里面多待一刻，就多一分危险……我们这些做手下的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出事吧？”
林风听着心里一动，灰仙洞？这地名他有点印象。之前翻爷爷的日记时见过，说是黑老太太专门用来关那些不听话的仙家的地方，就在落马坡山神庙的后山上。他蹲下身，尽量让语气缓和些：“你知道灰仙洞具体怎么走不？”
刺猬迟疑了一下，偷偷抬眼看了看林风，又瞟了瞟黄三太爷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：“我……我能领你们去。但你们得答应我，一定要救救白仙大人。”
黄三太爷在一旁冷笑：“现在知道求我们了？刚才拦路的时候不是挺横吗？”刺猬被说得满脸通红，却不敢顶嘴，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：“求二位大人发发慈悲，白仙大人待我们不薄，要是它出事了，我们这些手下也活不成……”
林风皱了皱眉，对黄三太爷说：“先别跟它计较了，救人要紧。”黄三太爷哼了一声，没再说话，算是默认了。林风又转向刺猬：“你起来吧，带路。要是敢耍花样，镇魂玉的厉害你刚才已经见识过了。”
刺猬连忙应着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身上的尖刺还蔫哒哒的，走路一瘸一拐。它抬头看了看天色，又往四周瞅了瞅，压低声音说：“现在走不了，黑老太太的眼线多，这附近说不定就有它派来的东西盯着。等过了戌时，山里的巡夜鬼换班，那时候走最稳妥。”
黄三太爷挑眉：“你倒是门儿清？”刺猬苦笑一声：“为了能随时打听白仙大人的消息，这些日子我天天在这附近转悠，早就摸透了它们的规矩。”林风点点头：“行，那就等会儿。你先说说灰仙洞的情况，里面除了蚀魂雾，还有别的厉害玩意儿吗？”
刺猬想了想说：“灰仙洞洞口有俩看守，是黑老太太养的‘铁头蜈蚣’，那东西刀枪不入，就怕火。洞里的蚀魂雾是随着时辰变浓的，寅时最淡，卯时开始往上冒，到了午时能把整个洞都灌满，那时候别说救人，靠近洞口都难。”
“那现在是什么时辰？”林风问。黄三太爷接口道：“刚过酉时，离戌时还有一阵子。”刺猬补充道：“要是咱们戌时动身，走快些，能赶在寅时到洞口，正好趁雾淡的时候进去。”
林风摸了摸怀里的镇魂玉，刚才用了几次，玉身已经不那么烫了，但还带着点余温。他看向黄三太爷：“铁头蜈蚣怕火，咱们得找点能引火的东西。”黄三太爷指了指旁边的枯树枝：“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柴火，等会儿拾掇点干的松枝，引火快得很。”
刺猬在一旁听着，突然开口：“我知道哪有松脂，前阵子给白仙大人找药，在西边的坡上见过一大块，凝固得跟石头似的，一点就着。”黄三太爷瞪了它一眼：“早说啊，杵着干啥？”刺猬赶紧低下头：“我……我这就领你们去。”
三人往西边的坡上走，刺猬虽说伤了元气，走起山路却不含糊，专挑好走的小道钻。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，刺猬指着一棵枯松树：“就在那树杈上，上次我想抠下来，硬得掰不动。”
黄三太爷跳上树杈，伸手摸了摸，回头道：“还真是块好东西，够咱们用的了。”说着从腰里摸出把小刀，三下五除二就把松脂撬了下来，用布包好揣进怀里。
往回走的时候，林风想起刚才的兔子，忍不住问刺猬：“刚才那些灰仙的手下，也是被黑老太太逼着来的？”刺猬叹了口气：“不全是。灰仙洞本是灰仙的地盘，后来被黑老太太抢了去，有些灰仙的手下怕被清算，就投靠了黑老太太，刚才那些红眼兔子就是。还有些不愿意归顺的，早就被扔进蚀魂雾里了……”
黄三太爷啐了一口：“黑老太太这是想把落马坡的仙家都攥在手里啊，白仙就是因为不乐意听它摆布，才被抓的？”刺猬点点头：“前阵子黑老太太召集山里的仙家，说要立个‘山神令’，以后所有仙家都得听它号令，谁不答应就以叛逆论处。白仙大人说它是修行得道的仙家，不归山神管，就跟黑老太太吵了起来，当天就被抓了。”
林风这才明白，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。他想起爷爷日记里写的，落马坡的仙家向来各管一片，互不相干，黑老太太这是想打破规矩，自己当老大啊。
回到岔路口，离戌时还有段时间，三人找了个背风的石头堆坐下。刺猬蜷缩在一旁，看着林风手里的镇魂玉，眼神复杂。林风注意到它的目光，问道：“你很怕这玉？”
刺猬哆嗦了一下：“这是镇魂玉吧？传说能镇住一切邪祟，我们这些修行的仙家，最怕的就是这东西。”黄三太爷哼了一声：“知道就好，要是敢耍花样，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。”
刺猬连忙摆手：“不敢不敢，我只求二位大人能救出白仙大人。其实……其实我们也知道黑老太太可能说话不算数，但只要有一丝希望，我们就不能放弃。”它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，“白仙大人当年救过我的命，那时候我还只是只刚开了灵智的小刺猬，被一条大蛇缠住，是白仙大人路过，拼着被蛇咬了一口，才把我救下来……”
林风听得心里一动，没想到这刺猬还有这么段过往。黄三太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，没再冷嘲热讽。
等了约莫一个时辰，山里渐渐起了风，吹得树叶“沙沙”响。刺猬站起身：“戌时到了，巡夜鬼该换班了，咱们走。”它领着两人往山神庙的方向走，只是没走大路，专挑那些被灌木丛挡住的小道。
走了没多远，就见前面飘着几个淡青色的影子，手里拿着铁链，正沿着山路慢悠悠地晃。刺猬压低声音：“那就是巡夜鬼，别出声，等它们过去。”三人赶紧躲在灌木丛后面，屏住呼吸。
那些巡夜鬼走得很慢，嘴里还哼着听不懂的调子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在拐角。刺猬松了口气：“赶紧走，它们换班的时候有一炷香的空当，咱们得抓紧。”
接下来的路更难走了，尽是些碎石坡，稍不留意就会滑倒。刺猬在前面探路，时不时回头提醒：“这儿有块松动的石头，小心点。”“前面是个小断崖，踩着那棵歪脖子树过去。”
走了约莫两个时辰，前面出现一片黑漆漆的林子，林子里飘着淡淡的雾气。刺猬停下脚步：“过了这片林子，就是灰仙洞的地界了。那雾是蚀魂雾的余气，闻着没啥大事，但别多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