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起毛笔,指尖因用力而颤抖,却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。墨迹落在纸上,晕开浅浅的痕,像一道无法回头的誓言。
“很好。” 面具人收起合约,声音依旧沙哑,“你且在此处休息,待凤冠取回,我便让你与张景然重逢。”
他拍了拍手,一个穿着素衣的丫鬟端着热茶和点心走进来,躬身退到一旁。
林薇薇端着热茶,却没有喝。
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,脑海里全是张景然的模样 —— 初见时他在田埂上啃地瓜的狼狈,教她写字时认真的眼神,离别前说 “等我回来娶你” 时坚定的语气。这些画面像碎玻璃,扎得她心口发疼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一个破庙里,苏晚卿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顶凤冠。
凤冠上的珍珠和宝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,黄金也因氧化而泛着暗沉的黄,可她依旧视若珍宝 —— 这是陆承渊唯一留给她的东西,也是她曾经荣华富贵的象征。
陆承渊躺在破庙的草堆上,腿伤复发,疼得龇牙咧嘴。“晚卿,别擦了,这东西就是个祸害。” 他有气无力地说,“若不是它,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。”
苏晚卿没有理他,只是继续擦拭着凤冠:“这是我的东西,谁也不能拿走。” 她心里清楚,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风光的苏老板,只有这顶凤冠,能让她想起曾经的日子。
突然,破庙的门被一脚踹开。
杀罗带着妙妙、吴老三和虎符走了进来。
杀罗嘴角挂着纨绔的笑,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:“苏老板,好久不见。我们是来拿一样东西的。”
苏晚卿连忙将凤冠抱在怀里,警惕地看着他们:“你们是谁?想干什么?”
“我们是谁不重要。” 妙妙娇笑着走上前,眼神却冰冷,“重要的是,你怀里的凤冠,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陆承渊挣扎着从草堆上爬起来,挡在苏晚卿面前:“你们别过来!这凤冠是我们的!”
吴老三冷哼一声,抬手一挥,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陆承渊推倒在地。
“陆司令,” 他语气冰冷,“当年你为了这凤冠,杀了张家满门,害了林薇薇的父母,现在,是时候还债了。”
虎符抱着她的老虎布偶,走到苏晚卿面前,伸手就去抢凤冠:“这东西不好看,还给薇薇姐姐!”
苏晚卿死死抱着凤冠,不肯松手。
妙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指尖凝起一缕黑气,轻轻点在苏晚卿的手腕上。
苏晚卿只觉得手腕一麻,力气瞬间消失,凤冠 “啪” 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杀罗弯腰捡起凤冠,掂量了一下:“果然是个好东西,就是沾了太多血。”
他转头对吴老三说:“该办正事了。”
吴老三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四个木偶 —— 分别是陆承渊、苏晚卿、顾言,还有一个空着的木架,显然是为张景然准备的。他将木偶放在破庙中央,点燃了三炷香。
“第一幕,凤冠染血。” 吴老三声音低沉,指尖轻轻一点陆承渊的木偶。
刹那间,破庙的地面变成了张家的院子,熊熊烈火在四周燃烧,张老先生和他的家人倒在血泊中,张景然从后门逃跑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。
陆承渊看着眼前的场景,脸色惨白,浑身发抖。
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夜晚,闻到了空气中的焦糊味,听到了张家人的惨叫声。“不!不是这样的!” 他疯狂地嘶吼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“自己” 的木偶举起刀,刺向张老先生的木偶。
“第二幕,错爱成魔。” 妙妙接过话头,指尖点在苏晚卿的木偶上。
场景瞬间切换到陆府的花园,苏晚卿的木偶正抱着顾言的木偶,脸上满是醉意。下一秒,她推开顾言的木偶,语气冰冷:“你不过是个副官,配不上我。”
苏晚卿看着这一幕,眼泪流了下来。
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,多么可笑 —— 为了荣华富贵,背叛了顾言;为了留住陆承渊,又伤害了林薇薇。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,最终却什么都没有。
“第三幕,背叛与报应。” 杀罗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,指尖点在顾言的木偶上。
场景变成了战场,顾言的木偶正拿着枪,对准了陆承渊的木偶。“陆司令,别怪我,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。” 顾言的木偶说,扣动了扳机。
陆承渊看着这一幕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:“顾言,你这个叛徒!我早就该杀了你!” 可他的笑声很快就变成了哭声,他知道,自己今天必死无疑。
“最后一幕,尘埃落定。” 虎符奶声奶气地说,将张景然的木偶放在空木架上。
场景回到了林薇薇与张景然初遇的地瓜地,张景然的木偶正拿着馒头,递给林薇薇的木偶,脸上满是温柔。
“该结束了。” 吴老三低声说,指尖凝起一缕黑气,注入陆承渊和苏晚卿的木偶体内。
刹那间,陆承渊和苏晚卿的木偶开始燃烧,黑色的火焰包裹着它们,却没有烧毁,反而让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僵硬。
陆承渊和苏晚卿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,像被灌了铅。
他们看着对方,眼里满是悔恨。“晚卿,对不起。” 陆承渊艰难地说,“我不该为了凤冠杀了张家的人,不该辜负你。”
苏晚卿摇了摇头,眼泪流得更凶了:“是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薇薇。若有来生,我再也不要做戏子,再也不要贪图荣华富贵。”
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,木偶彻底被黑色火焰吞噬,化作一缕黑烟,消散在空气中。陆承渊和苏晚卿的身体也软软地倒在地上,没了气息。
杀罗伸伸懒腰,拿着凤冠,对妙妙等人说:“走吧,该回去交差了。”
四人转身离开破庙,只留下那顶凤冠,静静地躺在地上,像一个终于落幕的悲剧。
回到木偶剧场时,林薇薇正坐在舞台旁的椅子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。
杀罗将凤冠递给面具人:“奇老板,凤冠取回来了。”
面具人接过凤冠,走到舞台中央。
他将凤冠放在一个木架上,嘴里念念有词。随着他的咒语,舞台上的烛火突然变得旺盛起来,一道金光从凤冠中射出,落在舞台中央。金光散去后,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—— 是张景然!
他比林薇薇记忆中更高大了些,脸上多了几分沧桑,却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。
“薇薇!” 张景然喊了一声,快步跑过去,将林薇薇紧紧抱在怀里。
林薇薇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。
她抱着张景然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落在他的军装上。“景然,你真的回来了!我还以为……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”
“我回来了,薇薇。” 张景然轻轻拍着她的背,声音温柔,“对不起,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
面具人看着相拥的两人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。
他转身走进后台,将凤冠和陆承渊、苏晚卿的木偶放进一个柜子里。
柜子里早已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偶和信物,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故事,一个代价。
林薇薇和张景然相拥了很久,才渐渐平复下来。
张景然看着林薇薇,眼神坚定:“薇薇,我们回部队吧。现在国家正是需要人的时候,我们一起报效国家,让那些坏人再也不能欺负老百姓。”
林薇薇用力点头:“好,我们一起去。”
面具人从后台走出来,对他们说:“你们的心愿已经达成,该离开了。记住,珍惜眼前的时光,不要重蹈覆辙。”
林薇薇和张景然对着面具人深深鞠了一躬,转身向剧场外走去。
走到门口时,林薇薇回头看了一眼 —— 面具人依旧坐在舞台旁的椅子上,身影在烛火中显得格外神秘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此时此刻,同样的事情正在上演:林薇薇后背,慢慢浮现出一个印记。
剧场外,天已经亮了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照在两人身上,温暖而明亮。张景然牵着林薇薇的手,一步步向前走,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中,走向属于他们的新生。
而木偶剧场里,奇老板看着柜子里的凤冠和木偶,缓缓开口:“下一个有执念的人,在哪里?”
杀罗、妙妙、吴老三和虎符走到他身边,一起看向窗外。夜色已经褪去,星光依旧闪烁。他们知道,只要还有人有执念,木偶剧场就会一直存在,他们的旅途,也永远不会结束。
“木偶剧场,愿偿君愿。” 奇老板的声音沙哑而悠远,消散在清晨的微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