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最后......曹皇后,哦不,曹太后没有被拉去殉葬?”宋瑶倚在软枕上,拈了块蜜饯,好奇地眨着眼问道。
贺嬷嬷闻言,微微躬身,措辞谨慎地回答:“回娘娘的话,太医署最终定论,先帝乃是宿疾突发,正常病亡,与太后娘娘并无干系。既无过错,自然......便不需殉葬了。”
新皇力排众议保下曹太后,莫不是要留下这位名分上的嫡太后,用以制衡在宗室中影响力不小的太皇太后?
思绪收回,贺嬷嬷看着眼前这位即将成为新朝皇后的宋主子,又想起刘靖那句“不必拿繁琐规矩拘着她”的吩咐,心里开始重新掂量起来。
说到底,皇后母仪天下,职责无非集中在几处:统领六宫、恪守礼法、抚育子嗣。
然而,这其中最耗费心神、也最易惹来怨怼的,便是庞杂的宫规管理和人际周旋。
什么等级份例要核验,人事调度要权衡,妃嫔间明争暗斗要调停.......
可如今,皇上金口玉言,这位主子不必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,卸下规矩这座大山,皇后的担子顿时轻省了大半。
再说那些实际庶务,例如账目核查、用度调度、宫务决策,哪一样不是需要亲身历练、结合具体情势慢慢揣摩才能掌握的?
绝非听几句教诲、看几本册子就能通达。
这些,急不得,也强求不来。
而且照皇上的意思,这些东西要宋娘娘身边的丫鬟跟着一起学。
至于诸如祭先蚕、主持册封典礼等重大礼仪,届时自有礼部和司礼嬷嬷从旁辅佐,只需按部就班,照着既定章程行事便可,倒不算难事。
而在子嗣方面,中宫皇后需要做的,秉持嫡母的慈爱,对诸皇子女一视同仁,尽心照拂,维持一个公允的态度便足矣。
如此一番梳理下来,贺嬷嬷心里顿时有了底,紧绷的肩颈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。
这位主子真正需要费心去学的东西,确实不多了。
她觉得轻快了,宋瑶却不乐意了。
她放下蜜饯,难以置信道:“就这点东西?当皇后就这么些事?”
这和她当初向孙嬷嬷打听来的情况差不多,可怎么只听得到责任束缚,却听不到半分身为天下女子至尊的好处呢?
历朝历代为这皇后之位厮杀许久,就为了抢着上前干活?!
这也不能随心,那也不能随意,还有无数双眼睛和规矩时刻盯着,同样是带个皇字,这皇后和皇帝的差距,未免也太大了吧?
宋瑶心里不满。
刘靖能挥斥方遒,执掌天下权柄,而她却许多事情都做不得主,这种落差让她很不高兴。
贺嬷嬷见状,忙劝慰道:“娘娘,历来都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在她看来,这已是女子在世俗中能企及的最好路径。
宋瑶摇摇头:“不要。我才不要等那么久。”她说着便站起身,理了理裙摆,“我要去找刘靖理论。”
以小拳头服人!
“唉!娘娘......”
贺嬷嬷唤了一声,看着那道毫不迟疑的背影,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这位宋主子实在是太任性、太不知所谓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