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悄悄打量着宋瑶,见这位侧妃虽慵懒娇纵,却眉眼干净,没有半分恃宠而骄的刻薄。
再看皇上,看向宋瑶的眼神,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珍视与疼爱,绝非装出来的。
贺嬷嬷深深吸了一口气,原本挺直的背脊,更恭谨地弯了下去,眼神里的那点审度与试探彻底收敛,只剩下本分与恭顺。
这位娘娘,是皇上心尖上的人。
往后在这位宋主子面前,唯有竭尽所能、忠心耿耿地伺候,万万不能有半分懈怠或逾越。
别说拿捏了,就算是宋主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,自己也得忍着,皇上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,轮不到自己来置喙。
她想起听来的传闻,说是这位宋侧妃有望问鼎后位。
本来贺嬷嬷还不信,来看哪是有望啊,这后位怎么看都不像是旁人能染指的!
贺嬷嬷连忙上前:“皇上,娘娘,可要再添些汤水?或是用些蜜饯甜甜口?”
刘靖这才仿佛注意到她的存在,淡淡瞥了她一眼:“不必了。既来了,往后便要好生伺候你宋主子,事事以她舒心为重,明白吗?”
“老奴明白!老奴定当竭尽全力,伺候好侧妃主子!”贺嬷嬷连忙应声。
...
宋瑶吃饱了,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,便回去继续睡了。
而刘靖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,最要紧的就是先定下登基大典的日子。
另外,他想将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同举行,这样万一到时候有什么事,也好把她摘出来。
等宋瑶睡下,刘靖对着贺嬷嬷说道:“瑶儿是个好性子的,等她睡醒后,你同她把该讲的事情讲讲吧。”
贺嬷嬷听着这话,一时语塞。
这.......这哪里好性子了?!
这位娘娘除了在吃美食时格外好说话之外,其余时候简直是娇气得不能再娇气。
方才洗漱,皇上擦脸的动作重了一点都不高兴,低声细语地哄了半晌,才让她重新展颜。
贺嬷嬷心中愁云惨淡。
待她回宫,太皇太后必定要细细询问这位未来后宫第一人的性情品行、言行举止。
她该如何回禀?
若是如实相告,说这位宋侧妃娇气异常,连洗漱更衣都需皇上亲手伺候,稍有不顺便使小性儿,而皇上非但不以为忤,反而甘之如饴,极尽呵护之能事.......
这、这岂非大大有损皇上威严沉毅的颜面?
太皇太后听了,又会作何感想?
只怕震怒之下,自己也要落个办事不力、诋毁未来国母的罪名。
可若是有所隐瞒,避重就轻.......
贺嬷嬷偷偷抬眼,心中一片发苦。
看这架势,皇上与这位娘娘日后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,这般做派,岂是长久能瞒得住的?
只怕自己今日隐瞒,来日真相大白,反倒要落个欺瞒主上、洞察不明的重罪。
这说也不是,不说也不是,贺嬷嬷觉得手中的帕子都快被自己拧成了麻花,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。
她在这深宫沉浮数十载,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棘手、又如此......令人难以置信的回禀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