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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府。
“你把那一筐冬笋都送去庆王府了?”
赵启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夫人。
臧乐蓉从镜中白了他一眼,慢悠悠转过身,无语道:“我早就说礼薄得没眼看,怎么也该添些海参燕窝,你非说‘就得这样送’,如今东西离了府,又来反悔?”
“你懂什么,就得这样送!”
赵启光吹胡子瞪眼,往八仙椅上一坐,气呼呼地拍着扶手。
“如今国库吃紧,我这管钱的给庆王府送年礼,都只能拿些地里刨的东西充数,这才显得日子艰难!让那些盯着国库银子的人瞧瞧,连我都这般清苦,他们还好意思伸手?”
他顿了顿,一拍大腿,心疼得直嘬牙花:“只是......诶呦!送多了!半筐就够了!既能显寒酸,又能留半筐给孩子们尝尝鲜,你这败家娘们儿!”
臧乐蓉:“.......”
她捏着帕子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,当年父亲怎么就眼瞎了,给她挑了这么一门亲事?
“行了,”她挥挥手,半点不想再看他,“送都送了,难不成你还能去庆王府把冬笋再扛回来?别念叨了,听得人脑仁疼。”
赵启光被噎了一下,起身,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,忽然停下脚步,眼神亮了起来:“不对!庆王要是瞧见这冬笋,说不定会想,赵启光真是个清廉度日的,回头指不定还能多往国库里添点进项呢!”
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绝妙,背着手踱到臧乐蓉面前,竟自顾自笑了起来,对着臧乐蓉扬声道:“还是你想得周到!一整筐就一整筐,显得咱们实在!”
臧乐蓉:“......”
她默默转过脸,对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叹了口气。
罢了,跟这人计较,纯属自讨苦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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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初八刚过,瑶光苑西侧的空院里就热闹起来。
青石板地上扫得干干净净,最前面摆着一溜儿红漆长案,上头堆得满满当当。
绫罗绸缎、棉絮布料、成封的茶叶、整坛的好酒,还有给下人的银角子和新裁的棉鞋,都是各处该领的年货。
冬青和夏雀并肩立在台阶上,手里捧着厚厚的花名册,身后玉莲四人跟着帮衬着。
夏雀清了清嗓子,声音清亮:“各院管事、嬷嬷们按顺序来,点到名的上前领东西,领完在册子上画押,可都听仔细了?”
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影里响起应和声。
小丫鬟琅枝好奇地打量着案上的东西,眼角余光忍不住往冬青和夏雀身上瞟,这两位可是侧妃娘娘身边的能人。
听娘说,隔壁家的春桃姐姐就在娘娘跟前当差,如今已是一等红人,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熬出头,成为得意人儿,也沾沾这种发放年货的体面差事。
天天在花园里扫地,日子可难熬了,尤其是冬天,手都起了冻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