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仲昆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。他轻轻推醒身边的卞会计,问道:“你今天回不回趟家?要是回家,下午再回厂就行。我得去维修站招工,有学员的话直接送厂里,没别的事我先走了。”
话音落,仲昆迅速洗漱完毕,随手带上房门,将钥匙交到前台,便驾车直奔机床维修站。刚抵达大门口,就见永明正从里面开车出来。永明看见仲昆,立刻停下车。仲昆赶紧下车,从车里拎出一个布袋——里面装着两枚2095号齿轮,递向永明:“麻烦你给莱拖发货时顺带发过去,我近几天就去趟莱阳。对了,沈阳机床厂的电话你找到没?抄一份给我。”
永明接过齿轮,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,上面清晰写着沈阳机床厂的电话、地址和联系人,转手交给仲昆。两人简单道别,便各自驱车离开。
一走进老同学的办公室,老同学愣了愣,开口说道:“你哥哥刚走,你就来了,怎么,你也要招人?”
“怎么仲明也来招人?我说刚才看见永明从这儿出去呢。”仲昆连忙追问,紧接着切入正题,“今天还有没有学员?”
“你要招几个人,什么工种?”老同学反问。
“我先要9个,车工、铣工、磨工各3个。半个月后再要9个,工种不变。”仲昆说明来意。
老同学听罢解释道:“这批学员是半个月前你老婆马媛来定向培训的,刚才仲明已经拉走30个了。我现在去培训班看看,有没有没走的。如果没有的话,27号有一批,12月2号还有一批。”
没过多久,老同学就带着4个人回到办公室,对仲昆说:“培训班里还剩几个没走的,车工多一点。我问过了,有2个愿意去你们厂,还有1个铣工、1个磨工。那个磨工的同伴早晨回去了,他说能回去叫上同伴一起过去。”
仲昆和这4人简单交谈,确认他们都愿意去配件厂。其中那名磨工向仲昆要了工厂地址,便先自行离开,准备回去接同伴。随后,仲昆交了800元手续费,并和老同学约定11月2日再来接4个车工、5个铣工和4个磨工。一切安排妥当,他便带着剩下的3名学员,驱车往配件厂赶去。
仲昆领着三名学员踏进配件厂的大门,径直找到毕厂长完成登记手续。简单交代了学员的学习需求后,他便将三人托付给小尚,特意叮嘱要安排好跟班学习的具体事宜,确保他们能尽快熟悉实操流程。
待学员安置妥当,仲昆与毕厂长在办公室里研究了后续的工作计划。
“明天我动身去沈阳机床厂,”他说道,“先把2台滚齿机、2台珩齿机定下来,要是有合适的微型车床,也一并订两台。从沈阳出来后,我先去大连,坐轮渡到烟台,那儿离莱阳近,正好去莱拖找钟科长,把2095号齿轮的供货合同签了。不出意外的话,今年12月供应8000个齿轮完全能落实。”
毕厂长仔细听着,对这个周密的安排表示认可,反复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。
离开配件厂,仲昆直接驱车前往岳父家。恰逢周日,岳父正坐在书房看报。仲昆走进书房,将这两天安置学员、对接配件厂的工作一一汇报,随后又把去沈阳采购设备、赴莱阳签订合同的行程计划详细说明。汇报的尾声,仲昆想起女儿的事,语气里多了几分牵挂:
“前天上午,马媛给我打了传呼,说小燕突然发烧,让我在城里买些药回去。我赶回去后,给孩子打了退烧针,也喂了消炎药,昨天早晨量体温,烧总算是退下去了。”他看了看表,起身准备告辞,
“一会我得回去再看看,确认孩子是不是彻底好利索了,今天就不在家吃饭了。明天一早,我直接从家里出发去沈阳。”岳父闻言,一边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和孩子,岳母送他到门口,目送他的车渐渐驶远。
离开岳父家,仲昆把车开到杨家庄,停在父亲家院门外,刚推开门,就听见堂屋里传来女儿小燕清脆的笑声。
他放轻脚步往里走,只见父亲已经从炕上挪到了客厅的方桌旁,正和小燕对着一盘跳棋较劲。老爷子手里捏着颗红棋子,正在琢磨路线,小燕则支着胳膊肘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棋盘。听见脚步声,小燕猛地回头,瞧见是仲昆,立刻从板凳上跳起来扑过去:“爸爸!你可回来了!”
她拽着仲昆的手往棋盘那拉:“爸爸,我从来没看见爷爷下棋,没想到下得比你还棒!刚才我都输两盘了!”
仲昆笑着摸了摸女儿的额头——温热的,烧总算是退了。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,轻声问:“中午的药吃了吗?”小燕点头如捣蒜:“奶奶中午就给我喂了!她说晚上这顿得等吃完饭才能吃呢。”
厨房那边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,马媛系着围裙从里屋走出来,围裙角还沾着点面粉。见仲昆回来了,她眼里泛起些暖意,随手擦了擦手上的水。两人没在堂屋多聊,顺着里屋的门帘进了卧室。
“明天我得去趟沈阳,进批设备。”仲昆坐在床沿,看着马媛收拾刚晒好的衣服,“回来的时候打算绕路从烟台去莱阳走一趟,算下来至少得五天才能回。”他顿了顿,想起女儿的病,又补充道,“小燕烧退了,但药最少还得吃一天巩固巩固,别断了。天越来越凉,记得给她多添件衣裳,别再着凉。”
马媛把叠好的毛衣放进衣柜,转过身来叮嘱他:“东北那边比咱这儿冷多了,你也得多带两件厚衣服。路上主意安全,到地方了记得给家里回个信。”仲昆点头应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