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是夏利,跟仲昆那辆一样,就差两百来块十万元。”永明笑着解释,“仲昆带我去看过,桑塔纳能大点儿,要十八万,可没货,交钱了也不知道等多久。他说夏利实惠,性能也不差,我就听他的,选了这辆。”
廷和点点头,手指敲了敲车门:“行,有车开就挺好。等瓦工撤走,咱们在东院搭个车棚,把汽车、摩托车、自行车都搁里头,省得风吹日晒。”说着,他 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又转头朝老伴摆手:“你坐后排,稳当。”
老伴坐好后,廷和也挪进副驾驶,转头对永明说:
“开车拉我们出去转一圈,也享享这福气。”
永明应了声,钥匙一拧,发动机轻快地响起来,车子缓缓驶出小院,沿着村里刚铺好的水泥路往前开。新修的路面平平整整,车开在上面几乎没有颠簸。
不多时,车子就到了邵家镇供销社门口。永明停稳车,回头对二位老人说:
“进供销社看看,买点需要的,咱们再回去。”廷和和老伴相视而笑,互相扶着走进供销社——货架上摆着油盐酱醋、洗衣粉、搪瓷盆,都是些日常用得上的东西。两人转了一圈,手里就提满了袋子,连廷和都特意挑了两袋老伴爱吃的桃酥。
上车后,永明又稳稳地把车开回村里,一直送到廷和家门口。看着二位老人拎着东西进了院,永明才调转车头,朝着工厂的方向开去。
清晨七点多,卞会计便从朦胧中惊醒。“坏了!”她低呼一声,猛地坐起身,动作急切地从身旁的仲昆身上爬过,双脚刚沾地就慌忙蹬上鞋子,转身便推醒还在酣睡的仲昆:“快起来,我晚了!”
话音未落,她已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往身上套,拉链没拉好就冲进洗手间。水龙头哗哗流着,牙刷在嘴里胡乱蹭了几下,脸上泼把冷水就算洗漱完毕。刚踏出洗手间,她抓起外套往肩上一披,拎起挎包就要往门外冲,却被揉着眼睛坐起来的仲昆叫住。
“这个屋的钥匙你拿一把,来时直接开门进来。”
仲昆递过钥匙,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,“另一把我走时交到服务台,他们好来整理房间。你走后我把东西都收进柜子,路上别着急,仔细点。”
卞会计胡乱应了声,拿着钥匙就消失在门外,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房间里彻底静下来,仲昆才慢慢起身。将两人的衣物叠好塞进旅行包,轻轻放进衣柜。热水壶、咖啡罐一一归位到床头柜,连昨夜散落的卫生纸都收得干干净净。收拾妥当后,他给自己冲了杯咖啡,就着半块宵夜剩下的面包和牛排简单填了肚子,随后拿起另一把钥匙下楼,交给服务台后便离开了旅店。
仲昆驾车直奔岳父的办公室,推门进去时,老人正对着文件出神。
“爸,我回来了。”他递过带来的伴手礼,坐下后便详细说起上海之行,“这次多亏安先生帮忙,不仅顺利住院手术,最后还减免了不少费用,这两千块花得值。”他笑着感慨,“难怪街上小孩都在说‘要想走后门,就得认识人’,咱们这次的‘后门’可真是帮了大忙。”
岳父听着,只是淡淡笑了笑,转而问道:“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?”“上海医生水平确实高,这么大的手术,四天就能下地,一周就出院了。”仲昆语气里满是欣慰,“现在恢复得和正常人差不多,就是身子虚,得静养半年。”说着,他话锋一转,“对了爸,厂子里情况还好吗?”
“你走后厂子挺正常,就珩齿机出了两次故障。”岳父端起茶杯抿了口,“幸亏村长找的尚师傅,以前修过机床,两次都是他修好的。当初亏得你建议找个维修工,不然这次真要抓瞎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我昨天给毕庶模打电话,他说今天就能开三班了。另外,他还再三夸夏颖有能力,想提拔她当副厂长,你今天去厂里看看,考查下她的能力,对比老夏师傅,看看谁更合适。”
仲昆点点头,将岳父的话记在心里。
仲昆驶离岳父的办公室,方向盘一转,便朝着夏水村的方向疾驰而去。当车子稳稳停在配件厂大院,他推门下车的瞬间,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——曾经散落四周、堆积如山的废钢铁与垃圾已不见踪影,整个院子豁然开朗,空间仿佛都扩充了一倍。
办公室旁的几间附属房屋,也褪去了往日的陈旧,崭新的门窗透着一股利落的新气象。仲昆迈步走进办公室,只见毕厂长正俯身桌前,手中握着笔专注地写着什么。听到脚步声,毕厂长抬起头,放下笔笑着问道:“昨天回来的?”
仲昆听出这话里有话,便答道:“昨天下午到的家,先把父亲那边安顿妥当,今天一早就去了岳父那儿。他特意催着我过来,说厂里今天就要开三班了——这么看来,11月份要完成4千个齿轮的生产目标,应该没问题了吧?”
“肯定没问题!”毕厂长的语气里满是底气,“我还想试着突破5千个呢!”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,“这阵子我一直在车间顶班开珩齿机,就把夏颖暂时调上来帮忙。没想到才不到一周,她就把厂子从里到外打理得焕然一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