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雪粒抽在脸上,跟刀子刮似的。我往前迈了一步,脚底下冰层“咔”地响了一声,像是踩碎了什么骨头。
疤脸走在最前头,靴子陷进积雪,每一步都拖得吃力。他没再穿那身作战服,只裹着件旧军大衣,左肩空荡荡的,风吹过来直晃。
“就快到了。”他头也不回地说,“维修通道入口在裂口东侧,
沈皓缩在张兰芳临时搭的防风布后面,手里平板闪着微光,耳朵里又渗出血丝,他自己拿袖口蹭了两下,嘴上还在念叨:“信号断了三次,刚才扫到一段加密频段,听着像老式广播……估计是ALphA内部通信用的。”
“还能接吗?”周小雅扶了扶眼镜,镜片上全是霜。
“能,但得靠近点。”他抬头看了眼远处,“那边——冰缝冒红光的地方,应该是主控室投影区,信号源从那儿漏出来的。”
狗王突然低吼,脖子上的苹果核项圈烫得发亮,它冲到队伍前面,四条腿绷直,尾巴炸成扫帚。
张兰芳一把拽住我胳膊:“别往前凑,这狗鼻子比雷达准,它闻到不对劲了。”
我低头看手里的001号碎片,掌心还在发烫,那串坐标刻痕微微泛红,和我爸日记末尾的笔迹一模一样。扳手挂在腰上,沉得压裤带。
“走。”我说,“绕不开的。”
我们贴着冰崖边缘挪动,风大得站不稳,沈皓被张兰芳用围巾绑在背上,一边走一边敲平板。周小雅紧跟着她,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日志残页,边走边念叨:“星图显示能量源深度超过八百米,底下不是岩石层……是金属结构。”
“潘多拉盒子还真有人当饭盒使。”沈皓嘟囔,“也不知道装的是饺子还是毒药。”
“你少说两句能死?”张兰芳回头瞪他,“等会真掉坑里,我不捞你。”
疤脸突然停下,抬手示意我们蹲下。前方地面塌陷出一道巨大裂缝,黑黢黢的,热气往上冒,把雪都蒸没了。裂缝两侧插着几根断裂的星髓柱,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。
“这就是入口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,“以前是应急检修道,后来被封死了。现在……”
话没说完,裂缝深处“嗡”地一声,一道暗红色光脉从底下窜上来,顺着冰壁爬行,像血管搏动。
狗王猛地往后退,撞在我腿上。
“那是……活的?”周小雅声音发颤。
“不是活的,是醒的。”我盯着那道光,“星髓网络被污染了,它在传负面情绪——恐惧、仇恨、绝望……全被放大了。”
沈皓忽然抽了口气:“织网者最后那段信号……回来了。”
他把平板转过来,屏幕上是一段断续的全息影像,画面扭曲,人影模糊,但能看清是个白发老头,穿着白大褂,胸口嵌着一块漆黑的核心,正站在一台巨大装置前。
“陈景明。”疤脸咬牙。
那人抬起手,机械手指一寸寸嵌入装置接口,动作慢得像在仪式。随着他的动作,冰层下的红光越来越密,裂缝边缘开始剥落,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骨架。
“各位同事。”陈景明开口,声音经过扩音器处理,冷得像冻僵的铁,“你们一直害怕的东西,终于要降临了。”
“操。”我骂了一句。
“这不是直播。”沈皓快速滑动屏幕,“是预录的,但他故意设了延迟播放,让我们看得见,救不了。”
“他想让我们看着。”周小雅脸色发白,“看着一切崩塌。”
画面继续:陈景明将胸口那块“湮灭核心”完全推入装置中心,整个北极冰盖猛地一震,裂缝瞬间扩大几十米,一股黑色雾流喷涌而出,碰到空气就扩散成蛛网状,往高空缠去。
“这是……噬能体孢子?”张兰芳眯眼。
“不止。”我握紧扳手,“是种子。它们要在全球星髓网络里扎根,把所有人拖进恐惧幻象。”
影像里的陈景明转过身,直视镜头,嘴角扯出一点笑:“杨默,你父亲拼死守护的那个软弱世界,秩序混乱,情感泛滥,人人自以为是。那样的文明,不配延续。”
我拳头捏得咯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