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我看见光球。
成百上千,悬浮在虚空中,每一个都映着林浩的脸。有的在哭,有的在喊,有的闭着眼,嘴角抽搐。
它们被锁在透明的数据链里,像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虫。
“他们不是失控……”周小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“是被关住了。”
我伸手碰最近的一个光球,指尖刚触到,一股剧痛炸进太阳穴。
记忆碎片冲进来——法庭、血泊、碎花裙、玻璃后的孩子。
“这是他的信念。”周小雅轻声说,“被程序切割、封存,不让它成型。”
我喘了口气:“那咱们把它放出来。”
“怎么放?没钥匙。”
“谁说没钥匙?”我咬破手指,血滴在数据链上。千面的残片自动延展,形成一道桥,连向最近的光球。
“老子现在就是病毒,专杀狗屁秩序程序。”
周小雅忽然抓住我另一只手:“别硬来,它们不是数据,是人。你得……问它们愿不愿意出来。”
我一顿。
问?
对一个被关了二十年的信念,问它想不想见光?
我闭眼,低声说:“喂,林浩。你还记得你妈穿碎花裙的样子吗?”
光球颤了一下。
“你记得你贴在玻璃上,想喊她,可喊不出声吗?”
又颤。
“现在,门开了。”我睁开眼,“你要不要出来?”
光球猛地一震,数据链出现裂痕。
“好家伙,还带谈心的?”我咧嘴。
周小雅却突然拽我后退:“小心!”
一股反向数据流从塔顶冲下来,像高压水枪,直奔我们而来。
我抬手想挡,千面残片瞬间被冲碎三片。
“撑不住!”我吼。
“别松!”周小雅死死抓着我,“我在这!”
她的忆瞳亮起,银光与千面残片交织,形成一道屏障。
可那股力量太猛,屏障开始龟裂。
“杨默!”我大喊,明知他听不见,“给点力!”
就在屏障即将碎裂的瞬间,一股星髓波动从地底冲上来。
不是杨默的,是狗王的。
银苹果的光波顺着电缆井蔓延,直冲服务器核心。城市灯光瞬间闪烁,无人机群集体一顿,信号中断半秒。
就这半秒,够了。
我猛地扑向最近的光球,一把抓住。
“出来!”
光球炸开,不是数据,是声音——一声压抑了二十年的哭喊。
紧接着,第二颗、第三颗……光球接连爆裂,信念如潮水般涌出。
周小雅在我耳边喊了句什么,我没听清。
我只知道,我不能松手。
塔外,海潮退去,电缆断裂,数据塔红灯狂闪。
张兰芳握紧赤霄残刃,抬头看天。
“姐妹们!”她吼,“该咱们上了!”
她脚下一蹬,跃向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