敖曌被父王的失态惊得后退半步。
“父王!这是关乎天庭安危的大案,若石料真有……”
“住口!”敖钦苍老的面庞涨得通红,龙角上的鳞片簌簌作响,“你可知这背后牵扯多少势力?东海觊觎南海珊瑚矿脉已久,工部那群蛀虫更是……”
“可是,我们不能知情不举啊!”
敖钦突然噤声,浑浊的眼底闪过恐惧。
“总之,这结果无论如何都不能由你调查!包黑子办案向来讲究证据,当年为父不过是为你与王勃的事生广寒宫的气,他都能连上十数道奏折,如今这等牵涉甚广的案子,你若执意插手,不仅会毁了前程,更会将龙宫卷入万劫不复!”
鲛绡帐幔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,敖曌望着父王鬓角新添的白发,突然想起幼时在珊瑚丛中听他讲述龙宫兴衰的场景。那时的敖钦,是何等威严果决的南海之主,如今却为了一桩旧案这般惊惶。
“父王难道要包庇真相?”她的声音发颤,“那些因桥塌丧命的仙娥、坠入天河旋涡的鲜活生命,他们的冤魂……”
“够了!”敖钦转身背对女儿,袍角将地面扫出深痕,“明日就回天理院,就当这趟是省亲。至于证据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冷得像海底万年玄冰,“南海从未向天庭供应过任何珊瑚柱。”
当夜,敖曌独坐在儿时的寝宫内。窗外,无数发光水母游过琉璃窗,将她的倒影割裂成碎片。案上,她握着狼毫的手迟迟未落,墨汁在宣纸上晕染成乌黑的云团。终于,她提笔疾书:
误误误
鲛珠凝泪玉阶寒,龙阙风云暗旧笺。
欲问珊瑚三百柱,却言沧海已桑田。
青灯照影千重雾,墨字成殇九曲渊。
最是人间留不住,初心错付月明前。
笔锋戛然而止,最后一个“前”字拖出长长的墨痕,宛如未干的泪痕。
敖曌将词作揉成团,却在即将抛入烛火时停住——纸团边缘,父亲年轻时教她画的小蛟龙,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。
琉璃窗外,传来龙宫侍卫换岗的梆子声。敖曌望着被夜色吞噬的南海,突然想起包拯常说的话:“真相如同珊瑚,越是藏在深海,越要掘地三尺。”
她握紧拳头,默默地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。这一回,她要做的不仅是天理院副院长,更是那个敢在人间写出“生当作人杰”的李清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