旗舰内舱的铜盆里,热水很快被吴刚肩甲上的血渍染成淡红。
军医捏着金疮药的手微微发抖,吴刚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,看着王勃蹲在脚边,亲自用布巾沾着温水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痂,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荒诞。
王勃动作一顿,将沾血的布巾扔进铜盆。他示意军医上前敷药,自己退到舱窗边,望着天河上浮动的月影。
药粉敷上伤口时传来刺痛,吴刚却像没感觉似的,目光落在舱外晃荡的灯笼上:“三个月前,太阴镜监测到广寒宫桂树林有异常能量波动,我去查看时……”他喉结滚动,声音沙哑。
王勃猛地回头,烛火在他眼中跳动:“是吕不韦借广寒宫此遭蒙难,动了手脚?”
“吕不韦早就在用‘幻月镜’伪造太阴星象,私卖寒桂茶的事只是幌子。”他突然低笑起来,笑声里带着血腥味,“可笑我之前还信了他的鬼话,以为只是商业纠纷。”
王勃猛地转身,撞得桌案上的茶盏叮当作响。
“你有证据吗?”
“证据?”吴刚霍然睁眼,眼中血丝密布,“嫦娥仙子掌管太阴镜千年,从无差错,为何偏偏吕不韦来了之后,星象图频频出错?为何他的商队能随意进出广寒宫后林?子安,你告诉我,什么是证据?”他挣扎着要起身,却被王勃按回榻上。
“你现在就是个活证据!”王勃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“嫦娥遇刺,玉兔横死,你吴刚行刺吕氏一一在天庭看来,就是广寒宫因商业纠纷狗急跳墙!”他抓起案上的竹简,“你看这审俘记录,你的手下全说‘为嫦娥仙子报仇’,这不是把刀柄递到吕不韦手里吗?”
吴刚怔住了,血污未净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。他只顾着恨,只顾着杀,却从未想过天庭的规矩从来不是看真相,而是看谁能摆出更漂亮的姿态。
“吕不韦私种寒桂茶,确实签过协议,”王勃将竹简拍在桌上,“但他用‘幻月镜’伪造星象、勾结魔族的事,若无实证,便是污蔑。你这次冲动,不仅没伤到他,反而坐实了广寒宫‘恃强凌弱’的罪名!”
舱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,已是五更天
。“我活够了,子安,”他忽然轻声说,“广寒宫没了嫦娥,太阴镜不过是块废铁。与其看着吕不韦那些商人把月桂林变成茶园,不如我早点去陪她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