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宴风波虽已过去,但其带来的阴影却并未完全消散。康王府上下对宸王府更加客气,却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疏离。萧煜虽未明言,但林晏清知道,他心中对未能护得儿子周全,让他在小小年纪便经历如此构陷,充满了自责与怒火。
夏日炎炎,太液池的荷花开了。宫中照例举办赏荷宴,邀宗室女眷泛舟游湖,品茗赏花。林晏清本不欲前往,但皇后特意下了帖子,言明只是女眷小聚,让她带着景珩去散散心。帝后美意,难以推辞,加之景珩对划船看荷花颇有兴趣,林晏清最终还是决定前往,只是护卫比以往更加严密。
赏荷宴设在太液池畔的藕香榭。水榭延伸至湖中,四面通透,凉风习习,荷香阵阵,确实是个消暑的好去处。皇后端坐主位,几位高位妃嫔和宗室王妃、郡主们依次而坐。景珩是今日宴席上唯一的小男宾,被安排坐在林晏清身边,由乳母和丫鬟小心看顾着。
宫女们奉上冰镇酸梅汤和各色精巧茶点。皇后笑着对林晏清道:“今日天热,让景珩多喝些酸梅汤解暑。这孩子瞧着比上次见又长高了不少,越发懂事了。”
林晏清含笑谢过,亲自检查了景珩面前的酸梅汤和点心,确认无恙后才让他食用。小家伙规矩很好,小口喝着酸梅汤,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水榭外接天莲叶的荷花,以及穿梭在荷叶间的小舟。
宴至中途,皇后提议众人可乘小舟泛游湖上,近距离观赏荷花。早有准备好的精致画舫和小舟停靠在榭边。林晏清本不欲让景珩上船,水边终究危险。但景珩看着别家郡主小姐们兴致勃勃地登船,眼中流露出渴望之色。
皇后见状,便笑道:“无妨,让乳母嬷嬷们仔细跟着,就在近处划一划,看看荷花便好。这太液池水不深,侍卫们也都在岸边守着。”
话已至此,林晏清也不好再推拒,只得再三叮嘱乳母和跟随的丫鬟婆子,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景珩,又让两名精通水性的暗卫换了仆役服饰,紧随左右。
画舫和小舟缓缓驶入藕花深处。景珩坐在一艘小巧安稳的乌篷船里,由乳母抱着,兴奋地看着触手可及的荷花和莲蓬,伸出小手想去碰,又被乳母轻声劝阻。林晏清乘坐的画舫则在不远处跟着,目光始终锁定在儿子的小船上。
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惬意。然而,危险往往在最松懈的时刻降临。
就在乌篷船行至一处荷花较为茂密的水域时,船身忽然毫无征兆地猛烈摇晃了一下!抱着景珩的乳母惊呼一声,脚下不稳,眼看就要带着孩子一起跌入水中!
“景珩!”林晏清在画舫上看得分明,骇然失色,猛地站起身!
千钧一发之际,那两名伪装成仆役的暗卫反应极快,一人迅速稳住船身,另一人则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差点落水的乳母和景珩!
然而,就在这混乱的瞬间,旁边一艘载着几位年轻小姐的小舟上,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姐似乎也被这变故惊吓到,脚下打滑,“扑通”一声掉入了水中!
“救命!救命啊!”那小姐在水中惊慌失措地扑腾着,水花四溅。
落水之处,距离景珩的乌篷船极近!
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那落水的小姐吸引。岸边的侍卫见状,立刻有人跳下水前去营救。
就在这片混乱之中,谁也没有注意到,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从另一艘小舟上探出身子,手中似乎捏着什么东西,借着荷叶的遮掩,迅速朝着景珩所在的乌篷船方向弹射而去!
那东西极小,落入水中并未发出多大声响,但原本在景珩船边游弋的几尾锦鲤,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,突然变得焦躁不安,开始用尾巴猛烈拍打水面,甚至有几条试图跃出水面!
船身再次晃动起来!刚刚经历惊吓、尚未完全站稳的乳母和暗卫,被这突如其来的鱼群躁动弄得措手不及!
而更令人心惊的是,一条体型稍大的锦鲤,竟猛地跃起,直直朝着被乳母紧紧抱在怀里的景珩脸上撞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