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,酒店房间的窗帘被夕阳染成暖橙色。白梦颜把自己陷进沙发里,刚卸下一身戏服的紧绷感,手机就在茶几上震动起来,屏幕上“呵呵”两个字一跳,她指尖划过接听键时,嘴角已经带上了笑意。
“刚收工?”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声音,背景里隐约有孩子们的嬉笑声,混着玩具碰撞的脆响——那是呵呵工作的幼儿园特有的热闹。
“嗯,刚回酒店,”白梦颜揉了揉太阳穴,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,“今天拍了场淋雨的戏,NG了好几次,现在浑身还黏糊糊的。”
“心疼死我了,”呵呵的声音软下来,“早上听你说临时顶上那个角色,我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,就怕你被导演欺负。怎么样?顺利吗?”
“挺好的,”白梦颜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抿了一口,“导演挺认可的,说我眼神里有东西。
就是太累了,一直拍到五点拍到现在,中间就啃了个面包。”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,孩子们的笑声渐渐远了,大概是呵呵走到了走廊。“你一个人在酒店呢?”她忽然问,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低落。
白梦颜望着窗外——酒店楼下是往来的剧组车辆,远处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,衬得天空灰蒙蒙的。
“嗯,房间就我一个人,刚把剧本摊在桌上,还没来得及看明天的台词。”
“我明天去辞职。”
呵呵的声音说得轻描淡写,白梦颜却像被针扎了一下,猛地坐直身子:“你说什么?疯了?你那事业编幼儿园老师的工作,当初考得多不容易!”
她还记得呵呵备考那年,每天下班就抱着教育学啃到深夜,周末去考场模拟时紧张得手心冒汗。
好不容易上岸,园长总夸她带孩子有耐心,家长们也喜欢这个会弹钢琴的漂亮老师,怎么能说辞就辞?
“事业编再香,也没你重要啊。”呵呵的声音带着点耍赖的笑意,“你想啊,我每天带完三十个熊孩子,回家累得只想瘫着,连跟你视频的力气都没有。
现在倒好,你一个人在横店淋雨挨冻,我在这儿听着儿歌哄娃,这像话吗?”
白梦颜的眼眶忽然有点发热。大学时两人挤在宿舍的上下铺,她总说想当演员,呵呵就一边笑她“异想天开”,一边帮她剪了满满一相册的表演理论笔记。
后来她来她租着林玄的房子一边拍模特广告一边去横店跑龙套,呵呵每个月发工资都要分她一半,说“就当给未来影后投资”,自己却啃着面包省钱。
“可你辞职了来这儿干嘛呀?”白梦颜吸了吸鼻子,故意逗她,“总不能让你跟我一起住酒店,天天看我对着剧本哭吧?”
“怎么不能?”呵呵说得理直气壮,“我可以给你当助理啊,帮你对台词、背走位,你淋雨我给你递毛巾,你被导演骂了我给你做心理疏导。
再说了,我带孩子带得好,说不定能给剧组的小演员当临时保姆,赚点零花钱呢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忽然软得像棉花:“说真的,颜颜,早上挂了电话我就坐不住了。
“一想到你收工回酒店,连个说话人多没有,我这心里就堵得慌。”
“我那工作是稳定,可稳定得让我心慌——万一你在那边受了委屈,连个跑过去抱你的人都没有,我这班还有什么意思?”
夕阳彻底沉了下去,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。白梦颜伸手按亮床头灯,暖黄的光晕落在摊开的剧本上,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忽然变得不那么刺眼了。
“那……你园长那边怎么办?”她小声问,语气里已经没了反驳的力气。
“明天一早就去说,”呵呵说得干脆,“我早看那几个调皮鬼不顺眼了,正好借这个机会跑路。对了,把你酒店地址发我,我现在就买高铁票,明天下午就能到。”
白梦颜拿起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敲地址时,忽然觉得眼角的疲惫都淡了。
挂了电话,她起身拉开窗帘,酒店楼下的路灯亮得像串珍珠,远处剧组的灯光在夜色里连成一片,竟有了点万家灯火的暖意。
手机震了震,是林玄发来的消息,问她今天怎么样。白梦颜想了想,回了句“今天拍的很好导演好夸她了呢,明天我朋友过来,可能要在这边多待几天~”
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时,她转身走到沙发边,把摊开的剧本轻轻合上。
明天的台词可以明天再看,现在她要做的,是把沙发铺得软一点,好让那个明天就会穿越几百公里赶来的闺蜜,能舒舒服服地靠一会儿。
窗外的风卷着夜色掠过,白梦颜摸了摸口袋里的房卡,忽然觉得,这个陌生的城市,好像终于有了点值得期待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