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播前两小时,一号化妆间的门被风撞得轻响,裹挟着外面场务跑动的吆喝声进来。
发胶的刺鼻味混着粉底液的奶油香,黏在每个人的发梢和衣领上。
化妆镜前的环形灯亮得晃眼,投在贴满亮片的背景板上。
她坐在最中间的化妆椅上,椅背上搭着件亮黄色的直播礼服,裙摆上的水钻被灯光照得闪个不停。
助理正蹲在地上,把粉色爱心话筒往道具箱里塞,箱子已经快满了。
印着“叶奈搭档”的应援灯牌占了大半空间,一沓粉色卡纸露在外面,上面是周叶熬夜写的“土味情话”,每一句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对勾。
“左边再塞点泡沫垫,别让话筒磕着。”
周叶对着镜子抬了抬下巴,化妆师正给她补最后一层口红,亮红色的膏体在唇上划出饱满的弧度,衬得她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。
“等下直播到半小时,你就站在镜头侧后方,把灯牌举高点,不用怕抢镜,越显眼越好。”
助理应着“知道了”,手指却顿了顿。
她看见周叶指尖捏着的化妆棉,把眼角的细纹擦得发红。
“吴奈老师那边...真的不用再确认一下?”助理小声问,“我记得他说过,不太想搞太刻意的甜蜜互动。”
周叶对着镜子挑眉,用唇刷把口红晕得更自然:
“确认什么。”
她不是真的想为难吴奈,只是这部恋综是她争取地位的关键,热度要是掉了,下次再碰资源就难了。
与化妆间的热闹相反,隔壁的临时休息室像个被遗忘的角落。
空调开得有点低,风口对着桌子吹,把杨小越面前的剧本吹得“哗啦”响。
她没去扶,只是盯着“沙场诀别”那一页。
荧光笔在“末将愿以性命护驾”
桌角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,杯壁凝着的水珠滴在剧本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。
她昨天找副导演确认拍戏计划时,对方盯着手机里的流量报表,支支吾吾只说“直播是赞助商爸爸的要求,以这个为先”。
今早拿到新的日程表,原本排好的两小时对戏时间,被改成了“直播候场”,旁边还画了个刺眼的红叉。
杨小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,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。
为了这场哭戏,她熬到凌晨三点,把“少年将军”从决绝到不舍的情绪节点整理成表,现在却连对戏的时间都保不住。
“吱呀”一声,休息室的门被推开,冷风裹着吴奈的身影进来。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,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,鞋尖沾着点外面的泥渍。
杨小越抬头盯着吴奈:
“你真要去直播?咱们下午的哭戏还没顺,导演说这个镜头差一点都不行。”
吴奈的指尖还沾着点薄荷糖的白色碎屑。
那是田薇早上在走廊塞给他的,说“紧张就含一颗,能稳神”。
他把手里的直播流程表拍在桌上:
“我也是早上才知道是直播。”
他的声音透着无奈,弯腰去捡杨小越掉的荧光笔。
“执行制片说,节目组没提前通知是怕我们有抵触情绪,现在赞助商那边压着,推不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