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阳台风凉，我看完书睡不着，来透透气。刚在门口站了两分钟，看见你对着空花盆演戏。一会儿皱眉，一会儿叹气，还对着盆底的孔发呆，没好打扰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吴奈扔在藤椅上的剧本，眼神里带着点了然，没有探究，反而很温和。
“这是下一期的对手戏剧本吧？我其实看了你最近的情况，看来你不想和杨老师有太多肢体接触，怕镜头捕抓到太暧昧的画面。”
吴奈一怔。
终于有人get到他“装傻避祸”的精髓了！
之前不管是导演还是场务，都只当他是“反应慢半拍”，连杨小越都笑着说他“拍戏太投入，生活里有点迷糊”，只有田薇看穿了他的小心思。
刚才的尴尬瞬间散了大半，他干脆一屁股坐在藤椅上，抓过剧本翻到标红的对手戏部分，纸页都被他翻得有点卷边：
“田老师你真看出来了？你说，要是两个人都卯着劲想和你搭档，除了装傻还能咋办？”
晚风卷着月季的香味吹过，带着点凉意，刚好吹散了房间里带来的闷意。
田薇拿起剧本翻了两页，指尖划过标红的台词，动作很轻，像是怕把纸弄破。
她没立刻说话，视线落在远处的路灯上，灯光透过树叶洒下来，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“其实，”
田薇转头看向他，眼神里没有周叶的火爆，也没有杨小越的刻意讨好，反而像阳台的月光一样温和，清透又真诚。
“装傻不是真傻，是不想让别人为难，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两难，对吗？你不是不会接戏，是不想接那些太暧昧的戏；不是记不住台词，是故意记错来避开不必要的互动。”
吴奈的动作顿住，指尖残留的油墨味突然变得有点不一样。
不是之前那种让人发晕的味道，反而带着点田薇刚碰过的、淡淡的护手霜香味。
这还是头一个，精准戳穿他心思的人。
他张了张嘴，但话到嘴边，变成了一句没头没脑的：
“田老师，你觉得下一期的剧本，我再说错几句词，会不会太明显？导演会不会骂我不认真？”
田薇笑了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像阳台藤椅上的小雏菊图案一样可爱。
她从藤椅旁拿起自己的笔记本，是个深绿色的硬壳本，翻开记着观察记录的一页，上面的字写得工工整整：
“其实不用刻意说错台词。你看，剧本里有段将军查岗的戏，原设定是你和杨老师对视两秒，你可以改成低头看她的盔甲是否穿戴整齐，重点演严肃认真的上下级状态，少加眼神互动，CP感自然就弱了。”
她指着笔记上画的小箭头。
“就像你上一季修罗场，最后没选任何人。你不是真傻，是不想让任何一方下不来台，这是最聪明的做法。”
吴奈的手紧了紧，又慢慢松开，突然觉得这阳台的风，好像比房间里凉快多了，连之前闷在胸口的烦躁都散了。
那些藏在“装傻”外壳下的小心思。
怕伤害别人、怕被捆绑、怕失去清净。
第一次被人看得明明白白，却没觉得尴尬，反而有点松了口气的轻松。
他抬头看向田薇，月光刚好落在她的发梢，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这一次，他认认真真地问：
“那你说，我这次要是再被堵着问更想和谁在一起，不用装忘词，不用装傻，行不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