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到防御光幕前，几乎贴上去观察那灰色雾气：“但林晚，你没发现吗？就算在这极致的混乱里，它要吞噬我们这最后一点秩序，也需要时间！这说明什么？说明无序想战胜有序，没那么容易！有序本身，就带着强大的抵抗力！”
胖会计鬼差又忍不住插嘴：“江总，道理我们都懂，可这抵抗撑不了多久啊！咱们这‘有序’眼看就要撑不住了！”
江沉猛地回头，脸上绽开一个近乎狂热的笑容：“那我们为什么非要跟它比谁更‘无序’？那是它的主场，我们比不过。我们该跟它比谁更‘有序’！”
“啊？”林晚彻底懵了，“跟一团混沌比有序？怎么比？难不成出去跟它讲道理、签合同？它听得懂吗？”
“它不需要听懂！”江沉声音提高了几分，带着豁然开朗的激动，“资本！林晚，你想想资本的本质是什么？”
“是……钱？是财富？”林晚试探着回答。
“是信用！是预期！是未来收益的折现！”江沉挥着手臂，语气像在做一场振奋人心的演讲，“资本的核心，是建立在‘规则’和‘秩序’之上的！股票市场有交易规则，债券有利息兑付规则，就连最基础的买卖，也得讲契约精神！资本本身，就是秩序的产物，更是秩序的推动者！”
他喘了口气，语速更快：“我们之前用资本的力量，是在已有的秩序框架里玩。但现在框架要没了，那我们能不能……用资本重新定义秩序？创造一个新的框架？”
“创造秩序对抗混沌？”林晚瞪大了眼睛，觉得老板这想法已经不是疯狂，简直是异想天开。
“不是对抗，是‘收购’！”江沉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光芒，“就像我们收购那些濒临破产却有潜力的公司一样！把‘混沌’看成一家极其特殊、体量无限大的‘不良资产’——它的商业模式是毁灭一切，价值为负。我们的目标不是摧毁它，而是对它进行‘战略重组’，注入新的‘管理理念’和‘核心资产’，改变它的‘商业模式’，让它扭亏为盈，甚至为整个世界创造价值！”
地下室里一片死寂，只剩防御光幕不堪重负的滋滋声。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江沉——跟灭世混沌谈收购重组？这得是多大的脑洞才能想出来的方案？
胖会计鬼差张了张嘴，半天才憋出一句：“江总……这收购资金从哪来？咱们账上现在连张像样的符纸都买不起了……”
江沉却笑了，那是真正轻松、甚至带着期待的笑容：“资金？我们不是还有最核心的资产吗？幽冥财团积累多年的气运，我们这些人（和鬼）的信念，还有……”
他看向林晚，目光温柔又坚定：“还有我们之间，这份超越生死与规则的‘双生契约’。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坚固、最稀缺的‘信用背书’吗？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跳。她望着江沉，望着他眼中那簇在绝对黑暗里燃起来的、名为“秩序”的火花。这想法荒谬绝伦，风险大到无法估量，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。
可跟他走到今天，哪一步不是从绝境里闯出来的？
她深吸一口气，把手里的半块饼干塞进嘴里，用力嚼碎，然后站起身走到江沉身边，一同望着外头那令人绝望的灰色混沌。
“说吧，老板，”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，甚至掺了点跃跃欲试，“这份史上最离谱的‘收购要约’，你打算怎么写？股权怎么算？混沌这玩意儿，它认股权吗？”
江沉哈哈大笑，揽住林晚的肩膀，指着前方：“它不认，我们就打到它认！用秩序的规则，重新教它做人……哦不，做鬼！”
那缕微弱、看似随时会熄灭的秩序火花，就在这废墟下的最后阵地里，悄然点燃。能否燎原尚未可知，但至少，黑暗中总算有了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