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怜卿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吐露的信息,足以将那位曾经给予她“恩情”的晋王,推向万丈深渊。
一个时辰后,叶展颜独自离开金凤楼。
他知道,收网的时刻,即将到来。
他需要立刻布置,前往野狐峪,拿到最直接的物证,同时控制住那个“灰鹞子”商队!
晋王的末日,不远了!
数日后的一个午后。
冬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惨白,透过窗棂,照亮了忻州城内一处隐秘别院的书房。
这里并非东厂行辕,也非晋王府,而是叶展颜暗中布置的一处安全屋。
乐平郡主李云韶被一名不起眼的小内侍引至此处时,心中还带着几分疑惑和一丝莫名的期待。
叶展颜突然秘密相约,所为何事?
莫非是……与那日的诗词有关?
还是……她不敢深想,脸颊却微微发热。
当她看到端坐在书房内,面色凝重,不见半分笑意的叶展颜时,心中那点旖旎心思瞬间冷却了几分。
“叶提督,如此隐秘相召,不知有何要事?”
李云韶压下心中的不安,维持着郡主的仪态问道。
叶展颜没有绕圈子,目光沉静地看着她,开门见山道。
“郡主,本督今日请你来,是要与你谈一件关乎晋王府生死存亡,甚至关乎大周江山社稷的大事。”
李云韶心头一跳,强自镇定说道。
“提督何出此言?”
“关于你的父王,晋王李泓基。”
叶展颜一字一顿地说道,表情显得非常凝重。
“他私开煤矿,炼制焦炭,暗中打造军械。”
“勾结鞑靼,许诺割让国土,里应外合致使雁门关失守。”
“更甚者……他意图吞并河西,裂土谋反!”
“你胡说!”
李云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站起身,俏脸因愤怒而涨红。
“叶展颜!我知道你与我父王或有政见不合,但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,污蔑我父王谋反?!”
“我父王镇守并州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他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!”
她情绪激动,胸口剧烈起伏,指着叶展颜,声音带着颤抖。
“你拿出证据来!”
“若无证据,便是构陷亲王,其罪当诛!”
叶展颜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,神色不变,只是轻轻拍了拍手。
书房侧门打开,来福捧着几样东西走了进来, 默默地放在书桌上。
那是一小块色泽银灰、布满孔隙的焦炭。
几封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、盖有模糊印记、内容涉及物资转运的密信副本。
以及一份陈靖快马送回的、关于端掉鞑靼兵工厂,并发现大量焦炭和半成品军械的详细军报。
“此物名为焦炭,由煤炼制,主要用于冶炼锻造。”
“并州境内,唯有晋王殿下秘密开采的野狐峪煤矿,有能力大规模产出此物。”
叶展颜拿起那块焦炭,声音冰冷继续。
“而陈靖将军在关外端掉的鞑靼兵工厂中,发现了大量与此同源的焦炭。”
“郡主以为,这是巧合吗?”
他又拿起那些密信副本。
“‘灰鹞子’商队,明为商旅,实为晋王与鞑靼左谷蠡王传递消息的信使。”
“信中虽用语隐晦,但‘北地之盟’、‘三场之约’、‘铁器盐茶之惠’,指向为何,郡主冰雪聪明,不会想不到吧?”
最后,他将军报推到李云韶面前。
“雁门关副将赵永禄,早已被晋王收买。”
“关隘失守,非战之罪,实为人祸!”
一件件铁证被摆放在眼前,如同重锤,一记记狠狠砸在李云韶的心头。
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她拿起那块焦炭,触手坚硬冰冷。
她看着那些密信,字句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。
她阅读着军报,陈靖的描述让她仿佛看到了,那山谷中冲天的烈焰和堆积的军械……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她摇着头,泪水瞬间夺眶而出,声音哽咽破碎。
“父王他……他不会的……他怎么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