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英殿内的狂热与拜服,最终在晋王李泓基强作镇定的主持下,勉强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叶展颜坦然接受了所有参与文斗者的师徒名分,这场惊世骇俗的四门文斗,以他一人碾压并州文坛的绝对胜利告终。
只是那师徒之礼,在《洛神赋》带来的巨大震撼下,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,更多人将其视为一种对文道宗师的敬仰。
宴席散场,宾客们怀着各种复杂难言的心情陆续离去。
那些文士们三三两两,依旧沉浸在《登高》、《破阵子》、《白头吟》,尤其是《洛神赋》带来的艺术冲击中,激动地讨论着,回味着,时而唏嘘,时而赞叹。
众人看向叶展颜离去方向的目光,充满了敬畏。
今夜之后,“叶展颜”这三个字,在并州乃至整个大周文坛,都将成为一个无法绕开的传奇。
叶展颜在东厂番役的簇拥下,登上马车。
他靠在车厢壁上,闭目养神,脸上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,只有一丝淡淡的疲惫。
连续“默写”数篇千古绝唱,虽不费才思,却也耗神。
更重要的是,他心知肚明,今夜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已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。
晋王的忌惮,文官集团潜在的敌视,都因他这过于耀眼的“才华”而加剧。
马车缓缓行驶在忻州城的夜色中。
行辕书房内,烛火通明。
叶展颜刚换下蟒袍,来福便悄无声息地出现,低声禀报。
“督主,宴席散后,我们的人留意到,晋王并未立刻歇息,而是召了王府长史和几名心腹将领入了书房,密谈至今未散。”
“另外,乐平郡主回府后,似乎……情绪异常激动,将自己关在房中,不许任何人打扰。”
“还有……金凤楼的苏怜卿,也派人送来了一个锦盒,说是……答谢提督今日‘指点’之恩。”
叶展颜接过那做工精致的锦盒,打开一看,里面并非金银珠宝。
而是一枚用上等羊脂白玉雕成的玉佩,玉质温润,雕工精湛。
上面刻着寥寥几笔云纹,看似简单,却透着一股雅致。
附有一张素笺,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:“神文共赏,聊表寸心。盼再聆教诲。”
这女人,倒是会借机示好。
叶展颜摩挲着冰凉的玉佩,嘴角泛起一丝冷笑。
她身中奇毒,性命操于自己之手,此刻的讨好,不过是求生本能罢了。
不过,这玉佩……或许另有用处。
他将玉佩收起,缓声吩咐道。
“继续盯紧晋王府和金凤楼,任何异动,立刻来报。另外,京城那边,有回信了吗?”
“回督主,尚未有消息。不过算算时日,应该就在这两日了。”
叶展颜点了点头,周淮安的态度,至关重要。
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亲卫的声音:“督主,乐平郡主在外求见,说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李云韶?
她这么晚跑来做什么?
叶展颜眉头微挑,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。
“请郡主进来。”
书房门被推开,李云韶走了进来。
她已换下了繁复的郡主冠服,穿着一身较为简便的湖蓝色长裙,未施粉黛,却依旧难掩天生丽质。
只是她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红晕,眼神明亮得有些吓人,呼吸也略显急促,显然情绪极不平静。
“郡主深夜到访,不知所为何事?”
叶展颜坐在书案后,并未起身,语气平淡。
李云韶没有立刻回答,她快步走到书案前,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展颜,仿佛想将他看穿一般。
她胸口起伏了几下,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又异常坚定地开口。
“叶展颜!你……你告诉我!”
“那首《白头吟》,那篇《洛神赋》……是不是你写的?!”
“是不是你心中……也曾有过那样一个人?!”
她问得直接而大胆,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。
叶展颜微微一怔,没想到她竟是为此而来。
他看着她那认真而执拗的眼神,心中觉得有些好笑,又有些莫名的触动。
他自然不会承认是“抄”的,只是淡淡笑着回道。
“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。”
“诗词赋文,不过是心有所感,发乎情,止乎礼罢了。”
“郡主何出此言?”
“心有所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