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趁其病,要其命,正是天赐良机。
叶展颜远死边关,东厂那几个千户、百户,论资历、论手段、论圣眷,哪个能与他曹长寿抗衡?
今日之后,厂卫之内,便唯他西厂独尊!
东厂衙门那黑漆大门、狰狞獬豸徽记已映入眼帘。
与西厂新锐的气象不同,东厂衙门自有一股沉淀下来的阴森威严。
然而此刻,衙门之前却异样地冷清。
大门紧闭,连平日里值守的番子也不见踪影。
曹长寿勒马,抬手。
身后队伍戛然而止,鸦雀无声。
他微微蹙眉,开始琢磨起来。
“这……什么情况?”
眼前这景象,与他预想中的东厂人员惶惑不安、或据理力争的场面大相径庭。
太过安静了,安静得诡异。
“去,叫门。”
曹长寿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丝温怒。
两名膀大腰圆的西厂番子应声而出。
二人快步上前,抡起刀鞘便重重砸在那黑漆大门上。
“砰!砰!砰!”
“开门!西厂曹提督奉太后懿旨到此!速速开门!”
沉重的砸门声和嚣张的呼喝在空旷的街巷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
然而,门内一片死寂。
仿佛那高墙之后,已是一座空城。
砸了半晌,门依旧紧闭,毫无反应。
两名番子回头,望向曹长寿,面露询问之色。
此刻,曹长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东厂这是要给他来个闭门羹?
想靠拖延时间来对抗太后旨意?
真是天真!
于是,他眼中寒光一闪,像是耐心耗尽似的。
“给咱家撞开!”
“得令!”
十数名精锐番子立刻上前。
有的用肩顶,有的寻来粗壮圆木,齐发一声喊,猛地向那大门撞去!
“咚!咚!——轰!”
那大门虽厚重,却也经不住如此蛮力撞击。
不过三五下,门闩断裂的刺耳声音响起,两扇大门轰然洞开!
曹长寿一抖缰绳,一马当先,率众涌入东厂衙门!
西厂番子如潮水般涌进,瞬间占据了前院。
众人刀半出鞘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,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抵抗或冲突。
然而,没有抵抗!!
没有冲突!!
甚至……没有人!
偌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。
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卷着,在青石地上打旋。
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叶,投下斑驳的光影,却更显寂寥。
只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、老态龙钟的仆役,正拿着扫帚,呆愣愣地站在院子角落。
他们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,脸上满是茫然和惊恐,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。
预想中的东厂人员列队“迎接”、或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全然没有出现。
这种极致的冷清,比激烈的对抗更让曹长寿感到不安。
他飞身下马,靴底敲在石板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在这过份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。
他大步流星,直冲正堂。
番子们紧随其后,迅速控制各处通道、屋舍。
正堂之内,同样是空荡荡。
原本应该摆放公案、座椅、刑具的地方。
如今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沉重家具孤零零地立着,上面落了一层薄灰。
往日里在此处忙碌穿梭的东厂档头、番役、书吏,一个不见。
卷宗架子上空空如也,连张纸片都没留下。
一种被戏耍的怒火猛地窜上曹长寿心头。
“人呢?!”
他猛地转身,声音因愤怒而尖利起来,回荡在空寂的大堂里。
“华雨田呢?”
“刘福海呢?”
“东厂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