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展颜闻言冷冷道。
“李勋拥兵自重,骄横跋扈,竟不待朝廷明令,擅自率领麾下西凉铁骑,已过潼关,直逼京畿之地。”
“他们美其名曰‘拱卫京师’,实则其心叵测!太后与陛下深为忧虑。”
“什么?!李勋他过了潼关?!”
韩信泽失声惊呼,脸色瞬间变了。
身为将领,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!
潼关是天堑,过了潼关,京畿之地几乎无险可守。
李勋此举,无论其本心如何,在朝廷看来,与武力逼宫何异?!
这消息太过震撼,让他一时难以消化。
他脑中飞速盘算,下意识地喃喃低语。
“镇西大将军……与冯大将军素来不和……”
“若是由我等……由冯大将军出面……”
他猛地停住,意识到自己失言,连忙看向叶展颜。
叶展颜脸上那抹狡猾的笑容更深了,显然对韩信泽的反应十分满意。
“不错。冯大将军国之柱石,忠勇无双,且与李勋同为大将军,由他出面劝阻、‘迎接’李勋大军,最为合适不过。”
“若能兵不血刃,化解这场潜在兵祸,令李勋安分守己退回西陲……”
“呵呵,韩将军,你说,这是不是泼天的大功一件?”
韩信泽呼吸变得粗重起来,眼中闪烁着兴奋与野性的光芒。
这何止是功劳?
这简直是天赐良机!
不仅能化解自身危机,更能为冯大将军乃至整个北军系统,攫取巨大的政治资本,狠狠压过老对头李勋一头!
叶展颜适时添上最后一把火,声音充满了诱惑说道。
“本督今日此间之事了结后,本就要去寻冯大将军商议此事。”
“如今既先遇见了韩将军,那便是缘分。”
“你若能从中斡旋,助本督说服冯大将军为国分忧。”
“事成之后,本督必在太后面前为你,为冯大将军,以及所有有功将士,竭力美言。”
“届时汝等加官进爵,荣华富贵,指日可待。”
巨大的诱惑和强烈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,瞬间击溃了韩信泽心中最后的犹豫。
他猛地抱拳,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“厂公深谋远虑,为国操劳!”
“末将不才,愿效犬马之劳!”
“必竭力说服冯大将军,绝不负厂公所托!”
“很好。”
叶展颜轻轻颔首,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。
“此事机密,关乎国运,亦关乎你我身家性命。”
“具体如何行事,还需从长计议。此处非讲话之所。”
“是!是!厂公请随末将回营!末将帐中绝对安全!”
韩信泽连忙起身,态度已从之前的惊恐追捕,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有一丝谄媚。
他亲自牵过自己的战马,欲请叶展颜乘坐。
叶展颜却只是淡淡瞥了那马一眼,身形微动,如同鬼魅般轻飘飘落在地上道。
“不必,本督步行即可。”
“你在前引路,勿要惊动旁人。”
“是!”
韩信泽不敢多问,连忙牵马在前引路。
两人一前一后,沉默地向着幽州军大营的方向返回。
来时追逐如电,归时却各怀鬼胎,步履沉沉。
深沉的夜色掩盖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交易与算计。
只有呼啸的风声,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。
韩信泽心中火热,仿佛已经看到了锦绣前程。
而叶展颜跟在他身后,苍白的面容隐在阴影里。
看不出丝毫表情,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,偶尔掠过一丝冰冷彻骨、掌控一切的寒光。
幽州大营的轮廓渐渐在黑暗中显现,如同巨兽张开的口,等待着他们的归来。
同时,也像是等待着即将在其中酝酿的、足以影响天下格局的密议。
只是在这座军营的深处,有一位黑脸的汉子正在边挨打边嘶吼。
“督主啊,虎子怕是再也见不到您了!”
“这帮孙子下手忒狠,俺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!”
“俺也算尽忠报国了吧?娘也,俺疼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