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东厂青灰色的屋檐滴落,在石阶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。
叶展颜站在窗前,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白玉扳指,那是太后昨日赏赐的。
扳指温润如脂,内里却暗藏着一道几不可见的血丝,如同他此刻平静表面下涌动的杀机。
“大人,人都到齐了。”
钱顺儿佝偻着腰站在门外,声音压得极低。
叶展颜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颔首。
他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蟒袍,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鎏金令牌——东厂厂主的象征。
半个月前,这枚令牌还只是虚衔;如今,却已能令朝中大臣闻风丧胆。
议事厅内烛火通明,十余人分列两侧。
左侧是以牛铁柱为首的武将,右侧则是钱顺儿等谋士。
叶展颜缓步走入,众人立刻肃立。
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。
牛铁柱粗犷的脸上带着未愈的刀疤;廉英阴鸷的眼神永远藏在阴影里;罗天鹰腰间新配的弯刀泛着寒光;还有站在末位的赵淮,那个被他刚刚招收进来的少年,眼中燃烧着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忠诚。
值得一说的是,他的父亲就是为了掩护叶展颜而亡的赵严。
叶展颜说过要照顾他家人,所以便给了他儿子一个好前程。
“都坐吧。”叶展颜在首位落座,声音不疾不徐,“今日召集诸位,是要议一议户部尚书司马兰的事。”
厅内气氛骤然紧绷。
这个司马兰是秦王最得力的心腹,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,朝中公认最难对付的老狐狸。
钱顺儿立刻捧上一本册子:“大人,这是三个月来收集的司马兰罪证。贪污漕粮、私卖官盐、受贿卖官,桩桩件件都够他掉十次脑袋。”
叶展颜接过册子却不翻开,只是轻轻放在案上:“证据确凿?”
“确凿无疑。”钱顺儿眼中闪着精光,“他府上管家已被我们收买,账本暗格的位置都画出来了。最妙的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,上月醉酒后在青楼打死了一个书生,案子被刑部压下了。”
廉英突然阴测测地笑了:“大人,不如先从司马公子入手?父子连心,儿子受苦,老子自然……”
“不。”叶展颜打断他,手指轻叩案几,“司马兰老奸巨猾,若打草惊蛇,他必会向秦王求救。我们要的是雷霆一击,让他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说着,他转向牛铁柱:“铁柱,鹰羽卫训练得如何?”
牛铁柱抱拳,声音洪亮:“回大人,三百鹰羽卫日夜操练,弓马娴熟。您新招来的褚岁信的箭术了得、安赢的刀法高超,张屠山那小子更是了得,一人能敌三十名禁军。有他们在,鹰羽卫的弟兄训练完全没问题!”
“好。”叶展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,“三日后司马兰会去城外别院会见江南盐商,这是我们的机会。\"
罗天鹰皱眉,犹豫了一下才开口:“大人,城外动手恐有不妥。秦王在城外驻有亲兵,若……”
“谁说要在城外动手了?”叶展颜轻笑,“等他回城时,在朱雀大街设伏。钱顺儿已经买通了城门守将,届时会延迟关闭城门。司马兰必会趁夜色入城——夜黑风高,正是拿人的好时辰。”
赵淮这个时候突然开口:“大人,若司马兰反抗……”
叶展颜看向这个少年,目光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和:“所以需要你带一队人马提前潜入司马府。记住,只控制府中人员,不得滥杀。尤其是司马兰的妻子——她出身江南大族,留着有用。”
众人领命而去后,叶展颜独自留在厅内。
“兵贵神速,先断了秦王的钱袋子,然后再慢慢收拾他……”
“谁敢惹我家娘娘,老子就要狠狠办了谁!”
三日后,夜。
司马兰的轿子果然在城门将闭时匆匆入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