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强迫自己重新闭上眼,咬紧牙关,牙龈都渗出血来。他开始用尽全力,试图引导、压缩、驯服体内那两股狂暴的能量。这不是修炼,是玩命!是把两头凶兽强行塞进一个笼子里,还得让它们别互相咬死!
过程痛苦到了极点。
他身体表面,魔气与暗红光芒交替闪烁,皮肤下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凸起蠕动,时而鼓起时而凹陷。周身空间都因为力量的不稳定而微微扭曲,光线在他身边都是弯的。强大的威压时放时收,整个寝殿的空气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一会儿冷得像冰窖,一会儿又热得像火山口。
汗水浸透了他的玄衣,混着血水往下淌。他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度而不停颤抖,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。但他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,只是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困兽般的呜咽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殿外,沉渊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、令人牙酸的细微空间撕裂声和能量碰撞的闷响,手心全是汗。他知道尊上正在经历什么,那绝对是地狱般的煎熬。
青蘅医仙匆匆赶来,带着一大堆瓶瓶罐罐,想进去看看云芷的情况,被沉渊抬手拦住。
“现在不能进。”沉渊声音低沉,“尊上……情况不稳。”
青蘅看着紧闭的大门,感受着里面传来的、极不稳定的恐怖波动,叹了口气,焦虑地搓着手:“神君的情况也拖不得啊……本源损耗太巨,必须尽快温养……”
“等。”沉渊只有一个字。他相信尊上,至少在关于神君的事情上,尊上会有最强的意志力。
殿内,斩荒的挣扎还在继续。
有几次,他差点又被魔核的疯狂吞噬,意识模糊,只想毁灭一切。但每次,当他快要失控时,总会下意识地“看”向床边。哪怕不睁眼,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云芷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。那生机像一盏小小的灯,在无边黑暗中指引着他,提醒他保持清醒。
为了她。
必须撑住。
这个信念,成了他对抗体内洪荒巨兽的唯一支柱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天,也许是好几天。
斩荒体内那两股力量的冲突,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。不是融合,更像是一种……暂时的、脆弱的平衡。魔核的能量依旧狂暴,但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力强行约束在了一个特定的区域内,不再到处乱窜。他自身的魔元也慢慢适应了这种共存,开始尝试着一点点地去接触、去引导那毁灭性的力量。
他周身的能量波动渐渐平稳下来,虽然依旧强大得令人心悸,但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爆炸。眼睛里的血色也褪去不少,虽然依旧带着猩红,但多了几分压抑的清明。
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,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,虚脱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第一件事,就是艰难地转过头,看向床的方向。
云芷依旧安静地躺着,呼吸似乎……比刚才平稳了一点点?还是他的错觉?
他挣扎着,想爬过去看看她,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好一点了。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,刚一动,就牵扯到体内还未平复的伤势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算了。
他疲惫地闭上眼。
就这样守着吧。
至少,暂时……不会疯到伤害她了。
殿内,陷入了死寂。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,交织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