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溟那充满无助与恐惧的嘶哑低吼，还在空气中震颤未散。
异变，就在这最混乱、最脆弱的时刻，悍然爆发！
源头，并非来自依旧在苦苦压制体内冲突的沧溟，也非来自全力护法的青蘅与沉渊，更非来自昏迷不醒的云芷。
而是来自——
那片已成废墟的祭坛核心，那个瘫倒在瓦砾中、气息奄奄、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身影！
月无垢！
这个仙风道骨、曾经受三界敬仰的仙门魁首，此刻的模样凄惨到了极点，也……狰狞到了极点。他浑身衣衫褴褛，沾满污血与尘土，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庞干瘪扭曲，布满了被神光净化后留下的焦黑灼痕，如同一具被遗弃的破旧木偶。周身仙气早已散尽，只剩下丝丝缕缕如同毒蛇般蠕动的漆黑能量，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。
任谁看去，他都已是一个废人，一个败者，一个即将湮灭的可怜虫。
然而——
就在沧溟因神魔冲突而气息剧烈波动、护法二人全神贯注于稳定其状态、云芷昏迷不醒、所有幸存者心神都被那场惊心动魄的内部战争所吸引的……这千分之一刹那的松懈间隙！
月无垢那一直低垂着的、被散乱白发遮盖的脸，猛地抬了起来！
一双眼睛！
那已不再是人的眼睛！
里面没有瞳孔，没有眼白，只有两团疯狂旋转、深不见底的、吞噬一切光线的……纯粹黑暗！黑暗深处，燃烧着一种极致的、足以焚尽理智的怨毒、不甘、以及……要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疯狂！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，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骨骼，“输了……本座……竟然……输了……”
他的目光，先是死死盯住不远处气息混乱、痛苦挣扎的沧溟，黑暗的瞳孔中爆发出刻骨的嫉恨：“沧溟！你凭什么！凭什么每次都能绝处逢生！凭什么总有人为你牺牲！凭什么——！！”
接着，他的视线猛地转向被青蘅护在怀中、生机微弱的云芷，那疯狂中更添了滔天的怒火与……一种被彻底羞辱的暴戾：“还有你！句芒！不！云芷！一个卑贱的替身！一个本应被我玩弄于股掌的棋子！竟敢……竟敢毁我千年大计！坏我天道宏图！你该死！你们都该死——！！！”
最后，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带着恐惧、鄙夷、庆幸等复杂目光望着他的幸存者，无论是仙是魔，在他眼中都成了可憎的、见证他失败的蝼蚁！
“既然天道不公！既然大势已去！既然你们……都要看本座的笑话！”
月无垢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尖锐刺耳，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歇斯底里！
“那便……一起毁灭吧！！！”
他猛地张开双臂，做出一个拥抱虚空的疯狂姿态！那残破的身躯，如同回光返照般，爆发出最后、也是最决绝的……漆黑光芒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