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炎狂暴的魔气与沉渊冰冷的剑意激烈对冲，卷起阵阵腥风。
每一次巨刃与黑剑的碰撞，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和刺目的能量火花，震得整个殿宇簌簌发抖，碎石粉尘不断从穹顶落下。
沉渊的身影在漫天血色刀影中穿梭，如同暴风雨中逆流而上的孤舟。他的剑法精妙绝伦，守得滴水不漏，每一次格挡都精准地卸去赤炎开山裂石般的巨力。
但他身上的玄衣，已被凌厉的刀气割裂出数道口子，暗红色的血迹正从伤口缓缓渗出，将他脚下的地面染红一小片。
他的呼吸变得粗重，握剑的手臂颤抖得越来越明显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，显示着他的内腑正在承受着可怕的压力。
他在透支。透支生命，透支魂力，只为守住身后那方寸之地，守住那个对他而言，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承诺。
“沉渊！你还能撑多久？！”
赤炎狂笑着，攻势愈发凶猛，巨刃挥舞间带起滔天热浪，将殿内珍贵的摆设焚为灰烬，“为了一个迟早要死的女人，值得吗？！斩荒已经完了！正殿已破！你还在坚持什么？！”
他的话语如同毒针，狠狠刺向沉渊，也刺向后方脸色惨白的云芷。
正殿已破？斩荒……完了？
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云芷心口，让她眼前猛地一黑，几乎站立不稳。她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襟，指甲深陷入掌心，带来尖锐的刺痛，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。不会的……那个疯批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男人，怎么会……怎么可能……
可沉渊愈发艰难的处境，赤炎嚣张的狂言，以及内心深处那股突然变得极其微弱、仿佛随时会断绝的、属于同生共死契的奇异感应，都在残忍地告诉她——赤炎说的，很可能是真的。
绝望，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她。连斩荒都倒下了，沉渊又能支撑到几时？下一个……是不是就轮到她了？被赤炎抓住，会是什么下场？她不敢想。
“姑娘……怎么办……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……”琉璃瘫软在角落，哭得几乎晕厥，绝望的啜泣声更添了几分凄凉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铛——！！！！”
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炸开！
沉渊手中的黑剑，终于在与赤炎巨刃又一次硬碰硬的交锋中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，剑身竟被崩开一个缺口！沉渊整个人如遭重击，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，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，重重撞在一根玉柱上，才滑落在地。他试图用剑支撑起身子，却再次呕出一口血，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，显然已失去了再战之力。
赤炎收刀而立，看着倒地不起的沉渊，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。他一步步向前逼近，灼热的目光越过挣扎的沉渊，贪婪地锁定了孤立无援的云芷。
“碍事的狗终于趴下了。”赤炎舔了舔刀刃上沾染的沉渊的血，笑容扭曲，“现在，轮到你了，小美人儿。是自己走过来，还是让本使……亲自去‘请’你？”
他伸出一只缠绕着暗红魔焰的手，隔空抓向云芷。那魔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和强大的吸力，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扯出体外。
云芷浑身冰冷，如同坠入万丈冰窟。她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沉渊倒下了，斩荒生死不明，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了。她像一只被剥光了所有防御、暴露在饿狼利齿下的羔羊，除了颤抖和等待被撕碎，似乎什么也做不了。
就这样……结束了吗？
像千年前的句芒一样，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冰冷的魔窟？
不甘心。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坚韧的情绪，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星，在她心底猛地窜起。
她不想死。
她不想像一件物品一样，被争夺，被利用，然后被随意丢弃或毁灭。
她想起了斩荒。想起他猩红眸子里偶尔流露的脆弱，想起他笨拙的温柔，想起他在星空下那句沉重的承诺……哪怕那份好是扭曲的，是建立在替身和占有之上的，但至少……那是真实的，是拼尽全力的。
她也想起了自己。她不是真正的句芒，她是云芷。一个普通的仙门弟子，却也是……春神神格的承载者。她体内沉睡的力量，或许微弱，但那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，是她存在的证明，是她……反抗命运的资本！
赤炎的魔爪越来越近，那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。沉渊在远处发出压抑的、不甘的怒吼，却无力起身。琉璃的哭声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呜咽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云芷的目光，无意间落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。那里，戴着一条毫不起眼的、由几缕暗金色丝线编织成的细链。那是斩荒在某次她昏睡时，悄悄为她戴上的，说是能安神。她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饰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