斩荒的声音,如同极北冰原上刮过的万年寒风,不带一丝温度,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。这句话,不是询问,不是斥责,而是一句冰冷的、带着最终审判意味的陈述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甚至不需要他做出任何动作,一股无形的、如同实质山岳般的恐怖力量,便以他为中心,轰然降临!
“噗通!”
云芷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,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拍中,毫无抵抗之力地、重重地趴伏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!
“唔!”
胸腔被猛烈挤压,一口腥甜瞬间涌上喉咙,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。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,剧痛让她眼前发黑,耳鸣不止。她试图挣扎,却发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!那股无处不在的威压,不仅禁锢了她的身体,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,刺入她的骨髓,侵蚀她的神魂,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和臣服!
这就是……绝对的力量差距。
如同萤火与皓月,尘埃与山峦。
她所有的谋划,所有的挣扎,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,都成了可笑至极的徒劳。
她像一只被钉死在标本板上的蝴蝶,只能无力地感受着那毁灭性的气息将自己彻底笼罩。
斩荒悬浮在半空,黑袍在翻涌的魔气中纹丝不动。他俯视着脚下那个渺小的、剧烈颤抖着却无法动弹的身影,猩红的眸子里,没有愤怒的咆哮,没有失控的疯狂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近乎漠然的……冰冷怒意。
那怒意,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令人恐惧。
因为它意味着,他的理智已被某种更极端的东西所取代——一种不容任何挑衅、不容任何背离的、绝对掌控的意志。
他甚至懒得亲自出手。
只是微微偏了下头,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。
下一刻,他身后那片被撕裂的空间裂缝中,数道身着玄甲、气息冷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现而出!正是他的亲卫魔兵!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直视斩荒,一出现便齐刷刷地单膝跪地,头颅深埋,连呼吸都压抑到了极致,生怕触怒这位正处于暴怒边缘的至尊。
“带回去。”
斩荒只吐出这三个字。
声音平淡,却让跪地的魔卫们集体一颤,仿佛听到了死亡的丧钟。
“是!尊上!”
为首的魔卫队长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,几乎是匍匐着上前。
两名魔卫立刻起身,动作迅捷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惶恐,快步走向趴伏在地的云芷。他们甚至不敢用力,只是极其谨慎地、一左一右架起了她瘫软如泥的身体。
云芷没有任何反应。
不是不想,而是不能。
在那恐怖的威压之下,她连集中意念都做不到,意识昏沉,身体完全不受控制,像一具失去了牵线的木偶,任由摆布。她能感觉到冰冷坚硬的铠甲触碰到她的手臂,能闻到魔卫身上传来的血腥和煞气,但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毛玻璃,遥远而不真实。
唯有那双来自上空、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,清晰得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感到刺痛和绝望。
斩荒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被回收的、出了差错的物品。
他漠然转身,一步踏出,身影便融入了那片翻滚的魔气之中,消失不见。随着他的离开,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,但空气中残留的冰冷和死寂,却比之前更加浓重。
天空的墨色开始缓缓褪去,重新露出那令人压抑的血红。但荒原上,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形的浩劫,连风声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魔卫们不敢有丝毫耽搁,架着云芷,化作数道黑芒,紧随着斩荒消失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
回归的路途,云芷的意识始终处于半昏半醒的混沌状态。她依稀感觉到速度极快,周围的景物在飞速倒退、扭曲。偶尔,她能透过眼睫的缝隙,看到下方魔域大地上跪伏着的、黑压压一片的魔族生灵。它们瑟瑟发抖,连头颅都不敢抬起,整个魔域都笼罩在一种噤若寒蝉的、极致的恐惧氛围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