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斩荒的指尖,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极有规律的、沉闷的“笃笃”声。那声音不大,却像重锤一样,一下下敲在云芷紧绷的神经上。
突然,他敲击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的目光,从她强装镇定的脸上,缓缓下移,落在了她自然垂在身侧、却微微颤抖的手上。落在了她因为用力过度而掐得泛白的指节,以及……指缝间那一点点不甚明显的、刚刚结痂的细小伤痕上。
那是她昨夜在极度焦虑和恐惧中,无意识掐破掌心留下的痕迹。
斩荒的眸子,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。眼底深处,掠过一丝极快的、冰冷的幽光。
云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,心里猛地一咯噔!下意识地想将手藏到身后,却又硬生生忍住。这个细微的、欲盖弥彰的动作,反而更显得可疑。
她的心,彻底沉入了谷底。
他看到了……
他一定起疑了!
就在云芷以为他会立刻拆穿她,暴怒发作的时候,斩荒却忽然收回了目光。他转过身,重新面向窗外,只留给她一个高大而冰冷的背影。
“是吗。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,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或许是本尊多心了。”
“近日魔宫不太平,有些宵小之辈,总是不自量力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胆寒的威压,“你既在殿内,便好生待着。莫要……随意走动。”
最后四个字,他稍稍加重了语气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说完,他不再停留,径直朝着殿门走去。玄色的衣袂拂过冰冷的地面,没有一丝声响。
直到殿门合上的轻响传来,云芷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,猛地瘫软在软榻上。心脏疯狂地跳动,几乎要炸开,冷汗已经将她的衣衫彻底浸透,粘腻地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
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仿佛刚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。
他走了。
他没有当场发作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。
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,他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……都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剑,不知何时就会落下。
这次的试探,只是一个开始。
云芷蜷缩起身体,将脸埋进膝盖里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。
她知道,往后的日子,将会更加艰难。
每一步,都如履薄冰。
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。
而那个疯批魔尊,正在暗处,用他冰冷而残忍的目光,静静地注视着她。
等待着她露出更多的破绽。
或者,等待着将她彻底吞噬的时机。
这种无形的、缓慢施加的心理压力,比任何直接的酷刑,都更加折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