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忠提着脏衣盆跟上来:“趁换班绕角门!”路过假山,林婆婆轻声说:“你娘当年说,皇后身边王都知总问她槐叶绣样。”话音落,假山后传来小太监窃语:“李宫女往老槐去,没回来……”林小婉瞥见草丛里银簪,海棠纹沾着青黑污渍,像凝固的血。
宫墙青砖泛冷光,两旁槐枝歪扭如爪。刘忠提醒:“第三块砖是空的!”林小婉摩挲婴儿袜上的血契纹,掌心忽然发烫,玉佩泛出淡青微光——像母亲在护着她。
御花园角门虚掩,青雾裹着腥气钻鼻。墨槐递过清槐露:“阿芷熬了三罐才成,说能克你心里的怕。”
“你怕失去她?”林小婉问。
墨槐望雾里老槐:“怕她入宫受欺负,怕她忘了老槐。可她没忘,留糕、绣荷包,连露水瓶都刻槐叶。”话未落,小花喊:“墨槐叔叔哭了!”他抹眼尾:“雾迷了眼。”潘巧云往黑鸦身边靠,他护着她,握刀的手紧了紧。
青雾更浓,千年老槐淌着黑汁,沾叶即枯。墨槐摸出半块绣帕,边角槐叶未染黑,抛向树洞——绣帕被雾裹住,槐叶却亮绿光,与林小婉玉佩青光呼应,像阿芷在回应。
“出来!”墨槐嘶吼,小臂槐纹亮起,邪气往树洞钻。树洞里嗡鸣如虫,一条带黑刺的粗藤窜出,直缠他胸口。韦长军枪尖暖光暴涨,刺得藤条冒白烟。墨槐滚身躲开,脚踝旧伤裂开,血染红青砖。
黑鸦扑过去砍藤:“带小花躲!”潘巧云甩迷烟:“要躲一起躲!”逆风呛得她咳嗽,黑鸦反手推她去假山后:“傻不傻!”
槐蛊母细根缠上小花脚踝,她哭得发抖。年轻槐血卫瞳孔骤缩,爹娘惨死的模样涌上来,他攥紧槐木簪扑过去,扎向根须:“报我爹娘的仇!”簪头刺入,黑汁溅手,根须滋滋缩回去——槐木沾着母气,竟能克邪。
“灌清槐露!”墨槐往树洞扑,却被藤条缠住胳膊。树洞里突然传出阿芷的声音:“墨槐,救我……”他浑身一僵,藤条勒得骨头发响,韦长军枪尖破幻象,那声音变作尖嘶。
林小婉灌完清槐露,稳魂石突然裂开,邪祟化青雾往树洞钻。墨槐挣断藤条,扑身堵树洞:“灌剩下的!”后背被藤条缠得血肉模糊,黑汁渗进伤口,他咬着牙没松。
刘忠突然冲过来,贴驱蛊符、泼槐叶脏水:“阿芷的恩,我来报!”符纸冒金光,藤条瞬间僵住。林小婉灌完最后一滴露,树洞轰然炸开——槐蛊母裹着黑虫滚出,墨槐抱住它撞向石桌:“阿芷,报仇了!”
黑虫冒白烟死去,墨槐倒在地上,槐纹淡去,左眼青雾散了。他颤抖着摸出槐芽与绣帕,攥在手心:“阿芷……我喜欢你……好久了……”头一歪,手垂落青砖。
侍卫脚步声近了,林小婉蹲下身,把绣帕与槐芽放他胸口。指尖沾到血与清槐露,掌心骤烫——淡青槐纹浮现,与阿芷绣的“护魂纹”一模一样!林青山轻声说:“血脉牵绊,她用另一种方式护着你。”林小婉泪如雨下。
出御花园时,晨光落在老槐上,炸开处冒起嫩黄芽。韦长军突然拽她躲进槐丛——角楼里,穿石青锦袍的王都知凭栏而立,腰间挂着“都知”玉牌,目光沉沉望来,抬手用袖遮脸。
“是他盯着阿芷。”刘忠压低声音。韦长军握紧枪杆:“快离开。”风里飘来声冷哼,像冬日枯槐擦过石墙,留一抹未散的阴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