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前,他们悄然潜入清江,藏身于城西废弃的棉纺厂家属区,本想暂时蛰伏,然后辗转沿着国道潜逃出国外。
今晚两名帮众在县城唯一的电影院门口,因琐事与人口角,凶残本性复发,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持刀行凶,瞬间杀死两人。
没想到,这举动会被人直捅老巢。
头目陈阳虽有些拳脚功夫,但在康建军面前不堪一击。
最终,以陈阳为首的二十多名帮众被一网打尽。这个流窜多省、犯下累累罪行、让多地警方头疼不已的暴力犯罪团伙,竟在清江这个县城被意外且彻底地铲除。
“杀鸡帮”的覆灭,像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句号。它起源于对市场利润的野蛮争夺,壮大于暴力和恐惧,最终却因为一次偶然的冲突和踢到了“铁板”,而结束了其罪恶的生涯。此案也成为了八十年代社会经济转型期,基层治安状况复杂性的一个残酷注脚。
瞿子龙听到这个故事已经是在三天后。当时瞿子龙还在县医院看望吕少安等人,
三天后,县人民医院高干病房。
吕少安、段梅等五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,虽然依旧虚弱,但已经能靠着床头坐起来说笑了。
瞿子龙正坐在床边,给他们削着苹果,说着以前厂里的趣事,逗得几人脸上都有了笑容。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,朱学东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,手里拿着笔录夹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公务性的严肃,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疲惫。
“子龙,您也在。”朱学东先跟瞿子龙打了个招呼,然后看向吕少安等人,“几位同志,感觉好些了吗?今天过来,是想再跟你们补充确认一下案发当晚的一些细节。” 虽然大案已破,但流程还是要走完。
吕少安笑道:“朱局长,好多了!多谢你们救命之恩!有什么问题尽管问!”
瞿子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段梅,站起身,给朱学东让出位置,随口问道:“二姐夫,看你眼圈黑的,昨晚又熬夜了?电影院那案子还没完?”
朱学东一边翻开笔录夹,一边揉了揉太阳穴,压低了些声音,但语气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亢奋:“基本算是结了!子龙,你是不知道,咱们那天晚上逮住的那帮人,来头可太大了!” 他忍不住想跟瞿子龙分享这份震撼。
“哦?不就是一伙流窜犯么?还能有多大来头?”瞿子龙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。
朱学东深吸一口气,脸上满是不可思议:“岂止是流窜犯!那是省厅挂了快一年号的特大暴力犯罪团伙!头目叫陈阳,外号‘座山鸡’!他们之前在省城菜市场垄断宰鸡生意,叫‘杀鸡帮’,无法无天!后来为了抢地盘,跟人火拼,直接泼汽油放火烧铺子,活活烧死了七个人!省厅发了A级通缉令,没想到这帮家伙骑着摩托车全省流窜作案,一直抓不到……结果,嘿!阴差阳错,栽在咱们清江了!被咱们一锅端了!”
他绘声绘色地讲完了“杀鸡帮”从崛起到覆灭的“传奇”经历,包括其垄断手段、摩托车队、纵火恶行。
瞿子龙安静地听着,起初脸上没什么表情,随着朱学东描述,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,笑声越来越大,最后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
引得病房里的吕少安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哈……艾玛……杀鸡帮……座山鸡……哈哈哈……”瞿子龙一边笑一边摇头,抹了抹眼角,“这名字也没谁了!”
吕少安也笑:“为了抢着给人杀鸡,又是动刀子又是放火,最后被一窝端……哈哈哈……这陈阳是个人才啊!这故事编成评书都能笑死个人!”
朱学东被瞿子龙笑得有点不好意思,但也跟着讪笑起来:“是啊,听起来是有点……滑稽。但过程是真凶残,危害也是真大。”
瞿子龙好不容易止住笑道:“二姐夫,所以说,这人啊,就不能太嚣张。你以为你混的是江湖,其实不过是菜市场;你以为自己是‘座山雕’,其实就是个杀鸡的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!唉,倒霉的A级通缉犯,该栽的时候,在哪都得栽!这不,就栽在你朱副局长手里了?”
朱学东自然听懂了瞿子龙的弦外之音,脸上微微一热,心里却是暖洋洋的。他挺直腰板,正色道:“都是为人民服务,铲除社会毒瘤,是咱们公安的本分。”
“对对对,本分,本分。”瞿子龙笑着点头,又凑近些,低声问:“对了,二姐夫,这案子功劳这么大,省厅那边……有什么说法没?” 他这是在关心后续对朱学东的嘉奖和提拔。
朱学东也压低声音,难掩激动:“省厅专案组明天就到,来复核案犯、办理移交。徐局说了,报告已经突出上报,重点……重点提到了我的‘临机决断’和‘英勇行动’。罗书记也打了包票,要亲自向市里和省厅为我请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