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已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停下。
车窗摇下,露出康建军沉稳的面孔。
“姐夫,上车!”瞿子龙拉开后排车门利落的爬了上去。
朱学东没有丝毫犹豫,拉开副驾门钻了进去。
车子立刻启动。
“建军,有没有看到两个行色匆忙的男人?一高一胖,可能穿着军大衣!”朱学东一上车就急切地问道,目光仍紧盯着窗外。
康建军一边熟练地操控方向盘启动,一边回答:“看到了,朱局。大概六七分钟前,两个人骑着二八大杠,往建设路那边去了,骑得很快。”
“建设路?六七分钟?”朱学东的心一沉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骑自行车六七分钟,足够跑出好几里地了,而且夜间追踪难度极大,几乎等于失去了目标。“这下糟了!!”
就在这时,坐在后排的瞿子龙已经低头操作着手机,突然开口,声音平静却异常清晰:“建军,前面500米路口左转,然后准备右转进辅路。”
康建军没有丝毫迟疑,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指令,立刻打灯变道,按照指示驶去。
朱学东却愣住了,急忙指向相反方向:“子龙!建军说他们往建设路跑了!我们这是往城南方向,南辕北辙啊!”
瞿子龙抬起头,目光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,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:“二姐夫,别急,淡定。我们抄近路。”
“抄近路?”朱学东眉头紧锁,他在清江长大,对这里的街巷了如指掌,瞿子龙指的这条路线根本不是合理路径。
他张了张嘴,想反驳,但白天刚刚发生的反思瞬间涌上心头——信任瞿子龙,不要质疑。他强行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,显示出内心的焦灼和不解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,对朱学东而言简直是一种煎熬。吉普车在瞿子龙简洁而连续的指令下,如同幽灵般穿梭在清江县城的夜色中。
“进前面胡同,100米后右转。”
“上国道,下一个路口下辅路。”
“穿过前面那条土路,左转进巷子。”
“第二个路口右转,慢一点。”
康建军像个没有感情的驾驶机器,精准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。
车子时而飞驰在空旷的国道上,时而颠簸在坑洼的土路,时而又钻进仅容一车通过的昏暗小巷。
朱学东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、越来越陌生的街景,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达到了顶点。夜色深沉,除了车灯照亮的前方,四周一片寂静黑暗,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,根本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。
“子龙!这都绕了快半小时了!连个人影都没看到!”朱学东终于忍不住了,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和挫败感,“今晚的案子性质太恶劣了!死了两个人!还是在电影院门口!我得立刻回去坐镇指挥,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……”
“嘘——!” 瞿子龙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警示,打断了朱学东的话。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不远处一个亮着微弱灯光的小院,低声道:“建军,前面那个小院旁边,靠边停车,关灯,熄火。”
康建军立刻照做。吉普车如同暗夜中的猎豹,悄无声息地滑到小院围墙的阴影里停了下来,车灯熄灭,引擎声消失,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。
朱学东坐在副驾驶,满腔的焦躁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恼怒。他猛地转过头,看向后排的瞿子龙,想吼又使劲克制:“子龙!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我们……”
他的话再次戛然而止。因为康建军在一旁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胳膊,同时用眼神示意他看向车外前方。
朱学东不明所以,强压着火气,顺着康建军的目光看向挡风玻璃远处。
就见两点晃动的光斑由远及近,伴随着隐约的自行车链条摩擦的“嘎吱”声,打破了夜的寂静。
朱学东屏住了呼吸,死死盯着挡风玻璃。
光斑越来越近,渐渐显露出轮廓——是两辆二八大杠自行车,车把上绑着手电筒。骑车的是两个身影,都穿着臃肿的军大衣,一个身材较高,另一个显得壮实肥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