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仓突然安静得可怕。单元奎耳朵里嗡嗡作响，他想起两天前见姑姑时，对方数落他\"人大白大，树大空心\"的怨毒眼神。
\"交易地点？\"赵铁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\"县招待所...上午十点...\"刀疤脸垂下脑袋，\"那女人和孩子现在应该在车站旁的春风旅社。\"
单元奎冲出粮仓，
其他人也押着歹徒，快速跟上。
解放大卡呼啸着驶向县城，单元奎紧攥着口袋里那张全家福，相纸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。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反射着冷光，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春风旅社是栋两层小楼，墙皮剥落得像得了皮肤病。前台打着瞌睡的老头说：\"206房，一女的带四个孩子，天没亮就出去了。
\"去哪了？\"
\"说是去吃早饭...\"老头突然压低声音，\"可我瞧见那几个孩子一点也不想听大人的话，挨换来的只是他们父母的拳打脚踢...\"
县招待所门前的梧桐树下，几个便衣警察伪装成等活的三轮车夫。单元奎穿着从环卫工那借来的蓝大褂，低头清扫根本不存在的落叶。
九点五十分，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。姑姑穿着件枣红色棉袄，牵着最小的弟弟。十三岁的单元音走在最后，辫子散了一半，右脸颊有块淤青。四个男人迎上去，其中穿皮夹克的伸手捏了捏小妹的下巴。
单元奎的扫帚柄被捏得咯吱响。耳边传来赵铁军的声音：\"等他们进招待所再...\"
变故陡生。单元音突然抬头，目光直直撞上二十米外的哥哥。女孩瞳孔骤缩，单元奎立即用扫帚指了指树下的\"三轮车夫\"——赵铁军悄悄比了个oK手势。
\"哥...\"单元音的嘴型清晰可辨。她突然踢了皮夹克一脚，趁对方吃痛弯腰时，拽着弟弟妹妹就往回跑。
\"操！\"皮夹克暴怒地抓住她辫子。姑姑竟抬手给了单元音一耳光：\"死丫头！\"
\"行动！\"赵铁军的吼声在耳机里炸响。
三个\"醉汉\"摇摇晃晃地撞向交易双方。皮夹克刚骂了句脏话，酒瓶就在他头上炸开。令人意外的是，这家伙晃了晃居然没倒，反而一个鞭腿扫倒两名警察。
\"中计了！跑！\"皮夹克大喊。
姑姑竟还想拽孩子，单元奎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。枪声响起时，四个孩子齐刷刷扑倒在地上——这是他们从小玩\"打鬼子\"游戏练就的条件反射。
\"警察！不许动！\"
十几把枪的包围圈中，姑姑突然看向单元奎，眼中迸发出刻骨恨意：\"为什么出卖我们？\"
这句话像引爆炸药的导火索。单元奎浑身发抖，积压的委屈喷涌而出：\"为什么？\"他一把揪住姑姑衣领，\"我们千里迢迢来投奔你，你是我们的亲人，你却想卖掉她们？\"
\"日，狗屁的亲人，\"姑姑古怪地笑了，\"你是不是有病！\"她猛地从棉袄夹层抽出一把匕首，\"一个崽子一千，四个就四千了，...\"
单元奎脑子\"嗡\"的一声。他下意识侧身，匕首划破棉大衣。赵铁军果断开枪，子弹击中姑姑右肩。她踉跄着后退，突然狂笑起来。
\"你以为我是谁？\"鲜血从她嘴角溢出，\"老娘江湖赫赫有名的鬼手燕子，帮家里养小孩？有病！...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