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:朕承宗庙厚祚,抚临万方,常念邦家之治,必赖忠贞之士;社稷之安,尤系勋业之家。
近者,江湖多艰,风云未靖,朕嘉段氏天涯,生自清流,志行端正,手执长剑,效命于国,勋绩卓着;更怀赤心,志在安邦,诚为社稷之股肱,江山之干城。爰是择配以彰其德。
柳生氏飘絮,生自名门,少承庭训,仪容端雅,性行贞淑;虽寄迹海外,然心存华夏,志节清烈,不让须眉。
今特以隆礼,赐婚段天涯与柳生飘絮,以昭盛典。其婚礼宜遵中朝礼制,仪文从厚,冠服从制,礼成之后,赐黄金百两,锦缎千匹,良田若干,以示恩宠。
段氏当益励志节,怀忠报国;柳生宜承妇德,佐理内外。二人相与,勉以共勋,毋负朕意。钦哉!”
那三个字——“柳生氏”,落在整个喜堂里。群演们愣了一瞬,原本的喜笑定在脸上。新郎依旧作揖行礼。
柳生飘絮在“柳生氏”三字一落的瞬间,眉眼之间的肌理因为光影而显得更加分明:她的凤冠下,一缕发丝被细细盘扎成云髻,发髻上别着一枚小巧的金钗,金钗与步摇的金属互相呼应,眼神一冷便像金属在舌尖敲响。
监视器前,王轩猛地按下对讲:“收住!给我拉特写!”摄影机应声推近,屏幕里,她的眼神仿佛利刃出鞘。
“卡!”
整场瞬间安静,群演们放下酒杯,有人悄悄揉酸了的手腕。收音师摘下耳机,耳背已经被汗水浸透。化妆师立刻冲上去补妆,副导演小声说:“这条稳了。”
王轩却摇头:“还不够。媛媛,你从喜到冷的转折要更清晰,层次要出来。”
高媛媛这个野狐禅是真的没有过硬的演技啊,难怪即使有很多导演的力捧,依旧是没拿过像样的奖项。早在01年高媛媛就凭借《十七岁的单车》入围柏林大电影节,但演技好像没啥提升。
高媛媛点点头,深吸一口气:“导演,再来一次。”
场记举板:“第十七场第二条!”
鼓乐重新响起,宾客再次举杯。
高媛媛缓缓抬头,眼角带笑。直到“柳生氏”三字落下,她笑容渐渐僵硬,唇角微微颤动,最后彻底冷下去。烛光映着她的眸子,寒意几乎能溢出屏幕。
监视器前,王轩终于露出笑容:“好,就这条。”
群演们松了口气,有人忍不住悄声说:“媛媛姐的眼神能冻死人。”灯光师在高台上抹汗:“幸好烛火晃得厉害,反倒衬得更阴森。”
场务趁间隙搬动桌椅,道具师飞快把假酒菜摆回原位。有人揭开碗盖,里头其实是酱油兑水的假红烧肉,几位群演对视一眼,强忍笑意。
“准备全景!”副导演一声喊,摄影机缓缓升高,捕捉整个喜堂的热闹。两百余群演举杯推盏,笑声震耳。镜头之下,段天涯的脸喜气洋洋,柳生飘絮却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王轩盯着画面,轻声对身边的副导演说:“观众要笑得出声,却笑得心里发凉。”
“表面笑嘻嘻,实则权谋开端。”副导演点头。
拍摄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,红烛燃尽,道具师小心翼翼把烛泪刮掉,以免明天续接穿帮。群演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场,服装师背着一大堆喜袍跌跌撞撞。
空荡荡的喜堂里,王轩合上分镜表,站在原地许久。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鼓乐与喝彩的幻影。
这场“段天涯大婚”,既是剧情中暗潮汹涌的开端,也是他导演生涯里最重要的一次调度演练。喜乐背后,是权谋的影子;喧嚣背后,是汗水与辛劳。
王轩知道,观众真正记住的,不会只是婚宴的热闹,而是那抹在烛光下骤然冷下的眼神。